我颤抖着，慢慢地将那张卡片，塞进了口袋。它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我手心生疼。
2 命运抉择
那一夜，我彻夜未眠。
父亲病床边仪器规律的“滴滴”声，和母亲在陪护床上沉重的鼾声，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我躺在冰冷的行军床上，口袋里的那张小卡片，仿佛有千斤重。
天快亮时，我听见父亲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我立刻起身，看到他蜡黄的脸上满是冷汗，嘴唇干裂，无意识地翕动着。
那一刻，所有的犹豫和挣扎，都被击得粉碎。
我走出病房，来到走廊尽头的窗边，用冻得发僵的手指，拨通了那个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一个沙哑的男声传来，带着一股子不耐烦：“谁？”
“我……我看到你的广告。”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对方沉默了几秒，似乎在判断什么，然后语气变得油滑起来：“哦？小姑娘，想通了？想换多少‘希望’啊？”
我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尽全身力气说：“五十万。”
“五十万？”对方嗤笑一声，“你当你的腰子是金子做的？行情价，四十万，一颗肾，爱要不要。”
四十万……也够了，至少能把手术费凑齐。
“我……我同意。”
“爽快。”对方似乎很满意，“下午三点，城西客运站，二楼候车厅，穿件白色外套。记住，一个人来。”
挂掉电话，我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下午，我跟妈说要去见一个能借钱给我们的远房亲戚，然后换上了我唯一一件白色外套。那是我过年时狠心买的，一次都舍不得穿。
城西客运站人声鼎沸，我按照指示，在二楼候车厅最角落的位置坐下。三点整，一个穿着黑色皮夹克、头发梳得油亮的男人坐到我旁边，嘴里叼着一根牙签。
“林芷善？”他瞥了我一眼。
我紧张地点了点头。
他就是“蛇头”，上下打量着我，那眼神像在评估一件货物。“跟我走吧。”
我跟着他七拐八拐，进了一个破旧的小旅馆。房间里烟雾缭绕，他将一份打印好的协议丢在我面前：“看看，没问题就签字按手印。”
那份所谓的“协议”，不过是一张A4纸，上面简单粗暴地写着“自愿捐赠，后果自负”，金额处填着四十万。
我拿起笔，手抖得不成样子。
“快点，别磨叽。”蛇头不耐烦地催促。
我闭上眼，脑海里闪过父亲的脸。我深吸一口气，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用印泥，在名字上按下了鲜红的指印。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把灵魂，也一起卖给了魔鬼。
“行了。”他收起协议，递给我一张去往邻省的车票，“明天早上出发，到了那边会有人接你。记住，接下来一个月，手机关机，谁也别联系。这是规矩。”
我点了点头。
走出旅馆，天空灰蒙蒙的。我给妈打去最后一个电话。
“妈，我那个远房表姑答应借钱了，但条件是我得去她那里的工厂打工一年，预支工资。我现在就得过去，那边管得严，手机可能要上交，你们别担心。”
电话那头，妈的声音听起来欣喜若狂：“真的吗？太好了善善！你真是我们家的福星！那你快去，家里你别担心，我照顾好你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