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间的毒针突然发烫,我知道,萧玦在测试我的反应。
窗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我握着墨锭的手微微颤抖,一滴墨汁落在案头的《兵法要诀》上,晕开的墨迹恰好遮住了“反间计”三个字。
02
我垂眸研磨,墨锭在砚台里发出干涩的摩擦声。右手虎口的茧子又痒又疼,那是三年来模仿不同笔迹留下的烙印。萧玦昨夜突然命我留府,说“书房缺个懂笔墨的人”,此刻他正临窗读密报,朱砂笔在案头划出一道红线。
“研快点。”他声音低哑,指尖轻叩桌面三下。
我手腕一僵,立刻添了两滴清水。这是他的暗号——添灯油,换墨锭。我知道他在观察我是否会因紧张出错,莺巢教我的第一堂课就是:细作的手要稳,心更要稳。
“王爷,密信摊开了。”我故意将墨汁溅在宣纸上,墨痕晕染成模糊的云纹。萧玦并未动怒,反而将茶杯推到我手边,杯底朝上时,“莺归巢”三字突然在水面倒影里浮现。
我的笔尖猛地顿住。这是上线教我的联络暗语——“归巢”即任务终止。
“你娘……是个什么样的人?”萧玦突然转头,左手无名指的白玉戒指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我指甲掐进掌心,血腥味混着墨香漫开。三年前母亲假死,她临终前在玉佩背面用显影墨写下“杀无赦”,这三个字至今还刻在我发间白玉簪的夹层里。
“王爷若想知,可亲自看。”我反手将墨锭砸向砚台,水浪溅上萧玦袖口。他却突然伸手按住我的手腕,指腹摩挲我虎口的老茧——那是握笔留下的,与他左手食指的压痕一模一样。
“模仿我的笔迹,累吗?”他突然笑了,金丝袖口露出半截断指。
我瞳孔骤缩。三年前莺巢档案里记载,“独指杀手”萧玦的左手无名指有旧伤,是刺杀太子时被匕首划的。
“这是你母亲当年的玉扣。”萧玦从袖中抽出一枚莺形玉扣,缺尾处刻着“三青鸟”暗纹。我突然想起第一章他腰间狼牙佩的图案——与这玉扣完全吻合。
茶盏在我手中碎裂,“噗”的一声,墨汁顺着他的白玉戒指渗进伤口。萧玦却将茶杯盖扣在密信上,低声道:“今夜子时,枯井见。”
他转身离去时,我看见他左手无名指的伤口渗出朱砂色血珠——那是显影墨。
03
我攥着瓦片蹲在枯井旁,指尖被井壁青苔磨得发烫。第三块松动的砖缝里,我用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样能让颤抖的手稳定些。
"莺尾缺。"我在瓦片背面刻下暗号,刻痕歪歪扭扭,像受惊的鸟爪。这是上线教我的联络法,缺尾莺的形状,藏着莺巢的最高暗语。
指甲缝渗出血珠,我把瓦片塞进砖缝,用泥土盖住缺口。做完这步,喉间涌上腥甜,我死死咬住下唇,逼退眩晕感。
三天前萧玦在书房遗落的《兵法要诀》,此刻正躺在我袖中。那本封皮泛黄的兵书里,"反间计"三字的批注被水洇湿,墨迹与我昨夜密信上的朱砂完全一致。
"春寒料峭。"
上线的回应突然在脑海炸开。我猛地抬头,看见王府西角楼的飞檐上,一只灰鸽扑棱棱掠过。
昨夜萧玦问我"你娘叫什么"时,我攥紧发间玉簪抵喉,玉簪尾端的尖刺扎进皮肉。这是母亲教我的防泄密手势,用自残姿态掩饰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