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上隔离衣，戴上口罩帽子，我推门走进ICU。里面很安静，只有各种仪器运行的微弱声音和病人粗重的呼吸声。值班的同事小张抬头看了我一眼，我比划了一下说看看车祸伤者的情况，他点点头没多问。
我一步步走向那个靠窗的床位。越靠近，那抹红色就越清晰。我的心跳得更快了。终于，我站到了床边。
只看了一眼，我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
那条红内裤，那条本该在医疗废物桶里的、脏污不堪的红内裤，此刻正穿在病人的身上！它看起来甚至……干净如新，那种鲜艳的、刺目的红，紧紧地贴合在他的皮肤上，与周围白色的床单、透明的管线、他苍白的肤色形成了极其诡异恐怖的对比。
这怎么可能？！我几乎要尖叫出来，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病人处于深度昏迷中，根本不可能自己穿上它。是谁干的？恶作剧？什么样的恶作剧会变态到给ICU的重病人穿一条红内裤？而且这条内裤是怎么回来的？
“小薇？你怎么了？脸色这么白。”小张注意到我的异常，走过来问道。
我颤抖着手指着那条红内裤：“那……那个……你看……”
小张顺着我指的方向看去，一脸疑惑：“什么？导线吗？没什么问题啊。”
“不！是内裤！红内裤！他穿着的红内裤！”我的声音因为惊恐而变调。
小张又仔细看了看，甚至弯下腰凑近了些，然后转过头，用更困惑的眼神看着我：“林薇，你是不是太累了？哪有什么红内裤？病人什么都没穿，被子下面就是病号服啊。你看花眼了吧？”
我猛地愣住，再次看向病人腰部。那抹刺眼的红色依然在那里，鲜艳得几乎要滴出血来。为什么小张看不见？难道……难道只有我能看见？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我。我不敢再待下去，踉跄着退出了ICU，背后仿佛能感觉到那条红内裤如有实质的视线。
一整天，我都心神不宁。那条只有我能看见的红内裤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交班后我根本没心思回家，鬼使神差地，我去找了昨晚一起抢救的医生李医生。
我含糊地问他是否记得昨晚那个车祸伤员，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李医生想了想说：“特别？伤得那么重能活下来算特别吗？哦，硬要说的话，他送来的路上一直无意识地在嘟囔什么‘红的……我的……’，声音太小，听不清，估计是疼糊涂了。”
红的……我的……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猛地打开了我心中恐惧的闸门。
我必须知道那条红内裤的来历。通过入院记录，我查到了伤者的名字——赵强。等他情况稍稳定些，从ICU转入普通病房后，我利用职务之便，偶尔会去他的病房。他依旧昏迷，但生命体征趋于平稳。每次去，我都能看见那条醒目的红内裤穿在他身上，每次我都心惊肉跳，而其他医护人员似乎都对此视而不见。
几天后的一个夜班，医院里异常安静。我巡房时，经过赵强的病房门口，忽然听到里面传来极其细微的……摩擦声？嘶啦……嘶啦……
像是指甲在粗糙表面刮擦的声音。
我的心提了起来。病房里只有昏迷的赵强。难道是老鼠？不可能，医院卫生很严格。我轻轻推开房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