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芬越来越依赖他。
等我下班回家，她复述张医生的话。
“张医生说，我们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
“张医生说，证词可能被推翻，我们会成诬告的笑柄。”
“张医生说，你太固执了……这样会拖死全家的。”
我肺都要气炸了。
“他在放屁！”我吼出声，“法庭判了！铁案！他怎么敢这么忽悠你！”
张芬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
“你懂什么？！你就会硬扛！张医生是为我好！”
她眼睛通红，指着我鼻子。
“你根本不知道我多怕！你只想你的正义！你考虑过我和小宇吗？！”
我去找那姓张的。
“离我老婆远点。”我揪住他领子，压低声，“TMD到底在跟她说什么？”
张医生也不挣扎，就看着我笑。
“陈先生，你太太有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他语气平得像念稿，“我在帮助她。你现在的行为，只会加重她的病情。”
03
电话响的时候，我正在煮面。
派出所打来的。
“陈先生，您爱人张芬……从纺织厂老宿舍楼跳下来了。”
我冲到现场。
警察拉着我说：“陈先生，冷静点……初步判断是自杀……”
手机又响了。
小宇班主任打来的，声音急得带哭腔。
“陈先生！小宇放学没接到！校门口监控显示……显示被一辆没牌子的黑车拐走了！”
老婆没了，儿子也没了。
我去报警，跑遍了所有分局。
接待我的警察开始还算客气。
“等通知吧。”
“有线索会联系你。”
“您节哀，别太激动。”
邻居看见我，绕道走。
出租车公司断了我的生路。
整个世界像避开瘟疫一样避开我。
有一张无形的巨网。
把我从这个社会里拢了出去。
我得活下去。
还得找小宇。
我不能死。
我只能卖了我那个穷家，另寻活路。
花了几百块钱，买了辆破三轮。
开始捡垃圾。
白天翻垃圾桶，塑料瓶，纸板，锈铁皮......我都要。
晚上就住在野狗到处跑的棚户区。
脏、臭、疼......算个屁，我得活着。
我得找到我儿子。
我把手机里全市交通地图APP下了回来。
它是我心里那点快熄了的火。
周家的车。
我一个一个，记在捡来的破本子上。
只要我不死。
只要我还能在这垃圾堆里喘气。
这事就没完。
04
一个雨夜，一个黑影突然从路边窜出来。
挡住了我的三轮车。
黑西装淋透了，紧裹在身上，勒出鼓胀的肌肉。
他满脸通红，还带着酒气。
带着一股蛮横的戾气。
“蹬三轮的！送老子一趟！”
是周慕辰身边最忠实的疯狗，保镖头子。
上次开庭，他就站在被告席后面。
他怎么会一个人醉倒在这种破烂地方？
“顺着路往前蹬！到了告诉你！别问我去哪儿！”
他不耐烦地吼着，拉开车斗门，蜷着身子挤进废品堆里。
他骂了一句，很快没了动静，像是睡过去了。
突然，他兜里的手机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