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的人声音很急,语速很快。
我听不清全部。
但几个词,像冰锥一样扎进我耳朵里。
“公子等急了……”
“那边痕迹……必须处理干净……”
他刚挂下电话一会儿,铃声又响了。
这次我悄悄按下了混在垃圾里的破旧的行车记录仪。
电话那头的人几乎是在嘶吼。
声音大得连我都能隐约听到。
“……必须马上找到!不能留任何尾巴!公子发火了!”
保镖的呼吸瞬间粗重起来。
“有关证人那破事都搞定了!我王茂什么时候办事出过纰漏?”
“公子那晚酒精代谢手术做得及时,死无对证!懂吗?!死无对证!”
王茂、酒精代谢手术、死无对证,应该都录下来了。
“那孩子其实在……”
他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不往下说了。
那孩子,应该是小宇,我的崽儿?
恨不得立刻转身扑过去,掐着他的脖子让他把话说完!
车终于蹬到一个黑漆漆的巷口。
“就这儿!停!”他吼了一声。
又扔过来几张湿透的钞票。
快步消失在霓虹灯照不到的黑暗里。
那个破记录仪!
手指颤抖着按动开关。
杂音是大了一点。
但每一个词,都能清晰地分辨出来。
05
敲门声响起来了。
是轻轻的,礼貌的,甚至带着点怯生生的试探。
是个年轻女人。
穿着素净的白色棉布裙,手里拎着一袋水果。
脸上挂着看似同情的表情。
“陈志强先生吗?我是街道办的志愿者刘欣。”
“听说您最近……遇到了一些困难,领导派我来看看您。”
我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她小心翼翼地踮着脚走进来,走到我身边。
裙子边缘扫过地面,立刻沾上了一层灰。
她下意识地皱了一下眉,很快又像若无其事一样。
但这个表情没逃过我的眼睛。
一个真正在底层跑腿的志愿者,会怕这点脏?
她把水果放在我身边。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人要向前看,不是吗?”
我猛地抬头,死死盯住她。
“同志,你说,好端端的人,怎么会突然就想不开呢?”
“抑郁症是很复杂的疾病,陈先生。”
“您妻子可能……早就积压了很多负面情绪,只是您没发现。”
放你娘的屁。
我老婆跳楼前一天,还笑着跟我说要给儿子做红烧肉。
“周家……那边势力很大,您斗不过的,何苦折磨自己呢?”
她是来给我套缰绳的。
“刘欣同志,你抑郁症……是不是……要吃很多药啊?”
“呃……是,需要药物治疗和心理干预同步进行。”
“那我老婆……吃的那个白色的小药片……上面有个弯月亮刻痕的……”
06
我往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
“那个药,也是治抑郁症的吗?好像是一个姓的医生开的……你认识张医生吗?”
“张医生逼死我老婆的那套话术,你今天又打算用多少在我身上?!”
她像被雷劈中一样僵在原地。
“什么张医生?我不认识……您是不是产生幻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