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煜大步流星进来,目光一扫殿内,落在我和柳文轩身上时,周遭空气瞬间冷了几度。
他面无表情地向太后见了礼,然后极其自然地走到我身旁的主位坐下,位置刚好隔开了我和柳文轩。
“在聊什么?”
他端起茶盏,状似随意地问,眼神却锐利地扫过柳文轩。
柳文轩忙起身回话:
“回王爷,在下与长公主正在品评拙作。”
“哦?”
萧煜放下茶盏,声音听不出喜怒
“柳公子倒是清闲。北境粮草调度方案本王看了,漏洞百出,看来柳公子是精力未用在正途上。”
柳文轩脸色一白,额角渗出细汗:
“王爷恕罪,下官……”
“即刻回去重做,明日早朝前若还如此敷衍,太尉也保不住你的职位。”
萧煜语气平淡,却字字如刀。
柳文轩几乎是仓惶退下的。
太后脸色铁青,却又不敢直言顶撞萧煜。
我垂着眼,心里却莫名有点想笑。
这人…是在吃味?
手段真是幼稚又霸道。
回去的路上,我故意慢悠悠走着,他就不远不近地跟在我身后几步的位置,气压依旧很低。
“王爷今日好大的官威。”
我忍不住开口,带了几分调侃。
他快走两步与我并肩,冷哼道:
“总比某些人,对着些酸腐诗文就找不着北强。”
这醋味,都快弥漫整个宫道了。
我正想反驳,却忽然打了个喷嚏。
初秋风寒,我出来时穿得单薄了些。
他脚步一顿,眉头立刻拧紧,下一刻,带着他体温和气息的玄色披风便兜头罩了下来,将我严严实实裹住。
“……”
我愣住,披风上全是他身上那股清冽好闻的龙涎香,熏得我脸颊发烫。
“看什么看?染了风寒,麻烦的还是伺候你的人。”
他语气依旧硬邦邦的,甚至有些凶,但替我拢紧披风的动作却带着笨拙的细心。
之后几日,我被那日披风上的寒气侵着了,果真有些恹恹的,食欲不振。
夜里,我正对着没什么油星的清粥小菜发愁,青黛却端着一个食盒进来,打开一看,竟是一碗熬得金黄喷香的山药鸡丝粥,并几样清爽小菜,全都是我平日最爱吃、且病中也能克化的。
“御膳房今日怎如此贴心?”
我有些惊讶。
青黛掩嘴笑:
“才不是呢,是摄政王身边那位玄墨大人亲自送来的,说…说是王爷吩咐的。”
我拿着勺子的手一顿。
他又记得。记得我病中口味,记得我吃不惯御膳房油腻的补汤。
心口那处,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酸软软的。
隔日,我精神稍好,坐在窗边看书,他又来了,也不说话,只丢给我一个手炉。
我低头一看,手炉套子是用极罕见的银狐皮做的,毛茸茸的,暖而不烫手。
“旧物,放着也是放着。”
他语气生硬地解释,视线飘向窗外,耳根却似乎有点泛红。
我抱着那暖烘烘的手炉,看着他那副别扭的样子,之前因他强势看管而生的闷气,竟不知不觉散了大半。
这冰山…似乎也不是全然冷酷无情。
5
中秋宫宴,丝竹管弦,歌舞升平。
太后似乎仍未放弃,几次三番将话题引向我的婚事,甚至暗示性地看向席间几位适龄的世家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