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料我发你邮箱了，风险评估部分标红了，你让他重点看那里。”
“好。”
菜陆续上来。两人安静地进食，动作优雅，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偶尔，林薇会切下一小块龙虾肉，自然然地放到苏玥的盘子里。苏玥则会用叉子尖点一点自己沙拉里的某样东西，示意林薇尝一下。
她们聊最新展出的画，聊某家难订的日料店，聊股票市场最近的波动。她们甚至会交流某种精油对睡眠更好，某个牌子的羊绒衫更软而不起球。
绝口不提那个她们都认识的男人，却又字字句句都绕不开他生活的蛛丝马迹。她们分享着他的近况，他的工作，他的喜好，甚至他的健康，像两个最精密的程序员，在交换和核对同一个庞大系统的运行数据。
周围偶尔有好奇的目光投来，惊讶于这两个气质迥异却同样出众的女人之间那种难以形容的和谐与默契——一种基于彻底了解和某种程度“共享”而产生的、冰冷而坚实的默契。
餐厅的领班远远看着，对身旁的新服务员低声道：“每周四都来，雷打不动。神奇吧？那位是周太太，另一位是周先生最好的…朋友。”他顿了顿，选了一个最安全的词。
新服务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只觉得那桌的气氛，既亲密，又疏远得让人不敢靠近。
***
5 日记的真相
又一周周四。周承下午临时有个短会，结束得早，想起林薇提过一嘴今天约了苏玥午饭的地方换成了他公司附近另一家意大利餐厅，她们似乎都挺喜欢那家的提拉米苏。
鬼使神差地，他没打电话，直接让司机开了过去。
餐厅这个点午市已近尾声，人不多。领班认得他，立刻迎上来：“周先生，一位吗？太太她们刚走不久。”
周承点点头：“给我杯咖啡吧，坐一会儿。”
他在她们常坐的那个靠里的卡座坐下。咖啡很快上来，他喝了一口，目光无意识地扫过桌面。这家餐厅的卡座为了保持私密性，设计得很深，座位与靠背之间有一道宽宽的缝隙。
他放下咖啡杯时，手肘无意间撞到了卡座内侧的木质墙面，发出轻微的“咚”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松动了一下。
他蹙眉，下意识地伸手探进那道缝隙里摸索。指尖触到一个硬硬的、书本状的物体，卡得并不紧。他稍稍用力，把它抽了出来。
是一本硬壳的、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皮质笔记本，深棕色，没有任何花纹，触手温润，像是经常被人摩挲。显然不是餐厅的东西。
谁落在这儿的？林薇还是苏玥？
他拿着笔记本，迟疑了一下。窥探隐私非他所愿，但万一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他翻开第一页。
没有署名。只有一行清秀而略显凌厉的字迹，他认得，是苏玥的。写着日期，是大约三个月前。
「3月12日。夜咳加重。川贝炖雪梨，冰糖少放。他嫌甜。」
周承的手指顿住了。
下面一行，是另一种娟秀工整、带着一种沉稳力道的字迹，是林薇的。
「3月13日。梨汤已煨。另，书房空调夜间勿低于26度。」
他猛地向后翻。
一页又一页，一行又一行。两种截然不同的笔迹，交替出现，有时甚至在同一日期的同一件事下面对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