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痛快。
第二天,民政局。
林建国也来了。
一夜之间,他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头发白了一半,眼神浑浊,像条丧家之犬。
他看见我们,嘴唇蠕动着,想说什么。
我的目光冷冷地扫过去。
他立刻把话咽了回去。
整个过程顺利得不可思议。
当工作人员把两本暗红色的离婚证递过来时,我看见母亲的手在发抖。
走出民政局的大门,阳光刺眼。
母亲捏着那本小册子,看了很久很久。
然后,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对我笑了。
那个笑容,洗去了二十多年的阴霾,是我记忆里从未见过的轻松和灿烂。
“思涵,”她说。
“妈自由了。”
我笑着,伸手抱住她。
“对,我们都自由了。”
4
我妈这个人,脱胎换骨的速度,比我想的还快。
起初,她只是把我们那间小出租屋的厨房当成了实验室,天天捣鼓新菜。
那小小的空间里,日日飘着不一样的香气。
后来,她连提拉米苏和巴斯克蛋糕都给整出来了。
“思涵,快尝尝这个!”她戴着厚厚的烘焙手套,小心翼翼地把一小块蛋糕递到我嘴边,眼神亮晶晶的,像个等着被夸奖的小孩。
那股子香甜在我嘴里化开,一整天的班加下来那点累,瞬间就散了。
“好吃!妈,你这手艺绝了,明天就能出去支个摊儿!”我一点不夸张。
她脸颊一下就红了,一个劲儿地摆手:“瞎弄的,瞎弄的。”
可那嘴角往上翘的弧度,根本藏不住。
再后来,楼下花园每晚都准时响起“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
我好几次撞见我妈站在阳台上,扒着栏杆往下瞧,眼神里全是向往。
“妈,想跳就去啊。”我戳穿她。
“我这老胳膊老腿的,跳起来跟僵尸似的,丢人。”她脸皮薄。
“锻炼身体,有什么丢人的?”我直接把她从阳台拽了出来,“走,我陪你下去。”
第一天,她缩在队伍最末尾,手脚不协调地乱摆。
第二天,她敢往中间凑了。
一个礼拜后,她已经能跟领舞的阿姨们一边跳一边唠嗑了。
她开始给自己买新衣服,理由是“那件红外套衬得我脸上有光”。
她开始用我买的护肤品,早晚对着镜子拍拍抹抹,比我这个花钱的还认真。
她甚至去理发店,烫了个俏气的短卷发。
镜子里那个眉眼舒展,神采奕奕的女人,哪里还是我记忆里那个愁眉苦脸、满身晦气的我妈。
我的工作也上了正轨。
之前那个项目做得漂亮,领导直接把一个更扎手的客户扔给了我。
为了啃下这块硬骨头,我连着泡在公司一个星期,每天回家骨头都是散的。
可不管我多晚推开门,家里总有一盏暖黄的灯。
桌上总有热气腾腾的饭菜。
“思涵,工作是做不完的,身体别熬坏了。”我妈一边给我盛汤,一边念叨。
“妈,没事,我铁打的。”我灌下一大口鸡汤,胃里暖了,心里也满了。
最终,那个大客户被我成功拿下。
庆功宴上,老板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给我发五万块项目奖金,还提我当了项目组长。
同事们端着酒杯围过来,一口一个“林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