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晃眼,白茫茫一片。
有什么巨大的力道猛地撞上来。
世界天旋地转。
额角撞上什么坚硬的东西,剧痛炸开。
最后坠入黑暗的感知,是手心死死攥着的,那对冰冷坚硬的袖扣。
硌得人生疼。
……
消毒水的味道。
眼皮沉得撑不开。
耳边很吵,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压低的交谈声,脚步声。
有人在哭。
谁?
努力睁开一条缝,模糊的白光刺进来。
“醒了!医生!她醒了!”
一张焦急的中年妇人的脸挤进视线,眼圈通红,是我妈。
“苒苒?我的苒苒!你吓死妈妈了!”
她想碰我,又不敢,手悬在半空发抖。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发不出声音。
“水……”
妈妈小心翼翼用棉签蘸水湿润我的嘴唇。
“没事了,车祸,轻微脑震荡,腿上缝了几针,观察几天就好……没事了……”她反复念叨,不知是安慰我还是安慰自己。
病房门被猛地推开。
带进一阵急促的风。
江砚站在那里,西装皱得不成样子,领带扯松了,头发凌乱,眼下两片浓重的青黑。
看起来竟比我还狼狈。
他几步冲到床边,呼吸很重,眼底是尚未褪尽的惊惶和……一种我看不懂的浓烈情绪。
他试图握我的手。
几乎是本能,我猛地缩回手,藏进被子底下。
动作快得牵动了伤口,一阵钝痛。
他的手臂僵在半空。
眼睛里的东西碎了一下。
“苒苒……”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你感觉怎么样?”
我看着他。
很仔细地看。
这张脸无疑是英俊的,棱角分明,眉骨很高,看人时总带着点疏离的冷感。
此刻那点冷感被疲惫和焦虑覆盖。
可我看着它,心里像隔着一层磨砂玻璃,模糊,陌生,掀不起任何波澜。
甚至有点莫名的空洞的厌烦。
我微微蹙眉,转向妈妈,声音虚弱但清晰:“妈,这位是?”
病房里瞬间死寂。
落针可闻。
妈妈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看看我,又猛地扭头看向江砚。
江砚脸上的血色褪得比妈妈更快。
他像是没听清,又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砸懵了,瞳孔骤然缩紧,死死盯着我。
“你……说什么?”他从喉咙里挤出声音,每个字都像裹着砂砾。
我被他看得有些不舒服,往后缩了缩,重复了一遍问题,语气里带着纯粹的不解和客套的疏离:“请问您是?”
“江砚……”妈妈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她是江砚啊!苒苒!你怎么了?你别吓妈妈!”
“江砚?”我轻声重复这个名字,脑子里依旧空白一片,像被水洗过,什么印记都没留下。
我诚实地摇了摇头,看向他的眼神带着全然的陌生,甚至因为他的失态和逼近,染上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