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李哥，我小陈啊，哎哎，不好意思打扰你，我这儿遇到点急事，我妈住院了，急需点钱手术，你看能不能……”
“王总，是我，陈浩，唉，实在不好意思开这个口，家里老人急病，手头一时周转不开，能不能先借我点……”
“张哥……”
每一个电话，他都得硬着头皮，赔着笑脸，把自尊心暂时踩在脚底下。有人委婉拒绝，有人表示困难，也有人关心地问候几句。世态炎凉，在这一刻显得格外清晰。
就在他几乎要绝望的时候，电话打给了最好的哥们大刘。他几乎没抱希望地把情况说完，声音里已经带上了难以掩饰的哽咽。
大刘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骂了句粗口：“操！浩子你别急！妈的，怎么会出这种事！等着！五万是吧？哥儿们这有！刚结了一笔款子！卡号发我！马上给你转过去！救命要紧！”
听到这句话，陈浩的眼泪差点当场掉下来。他死死咬着牙，才没哭出声，只是连声说着：“谢了兄弟……谢了……真的谢了……我一定尽快还你……”
“滚蛋！先给婶子治病！跟我还说这个！” 大刘骂咧咧，但语气里全是仗义，“对了浩子……” 他顿了顿，语气忽然变得有点迟疑和古怪，“那什么……兄弟多句嘴啊，你别往心里去……你……你那个小女儿，诺诺，是不是才一岁？”
“嗯，是啊，怎么了？” 陈浩还沉浸在借到钱的复杂情绪里，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记得……去年差不多这时候，你好像不在本地吧？不是在邻省搞那个高速路的项目吗？搞了小半年？你这……你这回家探亲几次啊？……这……这怀孕生孩子的时间……它……它对不对得上啊？”
大刘的话说得吞吞吐吐，断断续续，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根冰冷的针，猝不及防地、狠狠地扎进了陈浩此刻毫无防备、已然千疮百孔的心口上。
时间……项目……探亲……
陈浩举着电话，整个人像被瞬间抽空了灵魂一样，彻底僵在了医院冰冷嘈杂的走廊里。耳边，只剩下好友那句充满疑虑的提醒，和自己骤然放大的、疯狂的心跳声。
咚。咚。咚。
每一下，都砸得他头晕目眩，砸得他整个世界开始地动山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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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猜疑的种子与残酷的鉴定-
大刘那几句吞吞吐吐的话，像几颗有毒的种子，一旦撒进心里，就在那片刚刚被背叛和绝望焚烧过的废墟上，疯狂地生根发芽。
陈浩浑浑噩噩地拿着大刘转来的五万块钱，去收费处交了费。递过银行卡的时候，他的手抖得厉害，几乎按不对密码。穿着白大褂的收费员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让他感到无地自容，仿佛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好了，手术费交清了，去医生那儿签字吧。”收费员冷冰冰的声音传来。
陈浩如蒙大赦，逃也似的离开窗口。钱的问题暂时解决了，母亲被推进了手术室。看着那扇亮起“手术中”红灯的厚重铁门，他本该稍微松一口气，可心里那块大石头不但没落下，反而被好友那句无心的疑问裹挟着，变得更沉、更尖锐，硌得他五脏六腑都疼。
他独自一人坐在手术室外冰凉的塑料排椅上，弓着背，双手死死地插进头发里。走廊里空旷而安静，只有头顶日光灯发出的微弱电流声，更衬得他内心的惊涛骇浪如同雷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