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办法？找你爸妈借？” 陈浩气得简直要笑出来，心口一阵阵发凉，“林薇！我们家自己的钱呢？！我这些年赚的钱呢？！足足好几十万！都在你那张卡里！它们长翅膀飞了？！你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立刻！马上！钱！到！底！去！哪！了！”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一字一顿地从喉咙里逼出来，带着骇人的力度。
长时间的沉默。电话那头只能听到林薇越来越清晰的抽泣声。
终于，她像是被逼到了绝路，崩溃地哭喊出来，声音里充满了破罐子破摔的绝望和一种奇怪的、试图壮胆的理直气壮：“是！钱是没了！给我弟了！行了吧！你满意了吧！”
“给你弟？” 陈浩愣在原地，一时没反应过来，大脑仿佛处理不了这个简单的答案，“……哪个弟？林强？给他干什么？给他多少？”
“都给他了！差不多都给他了！” 林薇哭喊着，“他去年买车钱不够，我拿了八万！他买房凑不齐首付，我能眼看着不管吗？我又拿了十五万！后来他结婚，女方彩礼要得高，我……我又给了六万！那是我亲弟弟啊！我能不帮吗？我们是一家人啊！你有困难我帮，我弟有困难我就能眼睁睁看着吗？！谁知道……谁知道妈会突然病得这么重啊……”
她一边哭一边说，声音越来越大，仿佛她才是受了天大委屈的那个人。
陈浩听着，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骨窜上来，瞬间冻僵了他的四肢百骸。他顺着墙壁缓缓滑坐到冰凉的地面上，手机几乎要从脱力的手中滑落。
八万。十五万。六万。还有吗？零零总总……
他辛辛苦苦在工地上熬了多少夜，吃了多少灰，陪了多少笑脸，省吃俭用，一根烟都舍不得买好的……他以为他为自己小家筑起的坚固堡垒，他以为能给家人遮风挡雨的积蓄，原来早就被他最信任的人，一砖一瓦地搬空，去填了她那个无底洞弟弟的窟窿！
“一……一家人？” 陈浩的声音轻飘飘的，带着一种极度震惊后的虚无和颤抖，“林薇……谁跟你是一家人？啊？我陈浩，和你，还有婷婷、诺诺，我们才是一家人！那是我陈浩挣的血汗钱！是我们这个小家的钱！是你女儿未来的钱！你……你问过我一句吗？你跟我商量过一个字吗？！”
“跟你商量你能同意吗？！” 林薇反而像是找到了理由，尖声反驳道，“我就知道你会是这种反应！那是我亲弟弟！他没出息，我不帮他谁帮他？！你眼里就只有钱！还有没有点人情味了！”
“人情味？！我去你妈的人情味！” 陈浩终于彻底爆发，对着电话嘶吼，额头上青筋暴起，“我妈现在躺在医院里等着钱救命！你弟弟拿着我们救命的钱去潇洒快活！你跟我谈人情味？！林薇！你的心呢？！被狗吃了吗？！”
吼完这一句，他猛地挂断了电话，巨大的无力感和绝望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他双手插进头发里，死死揪着，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呜咽。怎么办？现在怎么办？母亲还等着手术……
他靠在墙上，喘着粗气，眼睛赤红地看着来来往往的医护人员和病人家属，第一次感觉到如此的无助和失败。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猛地抹了一把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崩溃的时候。他颤抖着手，开始翻找手机通讯录，一个一个给那些平时关系还不错的兄弟、朋友、合作伙伴打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