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就在她快要被这种窒息般的无力感逼疯时,胸腔里突然攒起一股蛮力,像是濒死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卯足了全身的劲,从丹田到四肢百骸,像是要把沉重的身体从床垫上“拔”出来似的猛一使劲,连喉咙都跟着发力,想喊出一声完整的“救命”。

可还没等她感觉到四肢有半分松动,额头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钝痛,像是被人用裹了布的拳头狠狠砸了一下!眼前瞬间炸开无数金星,白的、黄的、红的光点在黑暗里乱晃,像过年时炸开的烟花,晃得她睁不开眼。血液“嗡”的一声冲上头顶,耳边的“滴答”声、室友的说话声、甚至自己的心跳声,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意识像是被黑洞吞噬,猛地陷入无边的黑暗,连一丝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半小时,若沫在一阵刺骨的冷风中打了个寒颤,意识才慢慢回笼,像沉在水底的人终于浮出水面。

眼皮终于能掀开一条缝了。眼前是熟悉的灰色床帘,那是她开学时特意选的遮光款,为了能在周末睡个懒觉,边角处还挂着去年校庆时买的毛绒兔子挂件——兔子的一只耳朵已经耷拉下来,是被她上次翻身时不小心拽掉的,一直没来得及补。头顶的空调灯坏了好几天,宿管说维修师傅请假了,要等下周才能修,此刻正忽明忽暗地晃着光,暖黄色的光线透过床帘缝隙钻进来,把内侧的布料照得忽明忽暗,像老电影里的斑驳镜头,每一帧都透着诡异。

她动了动手指,指尖终于能蜷缩起来,触到了身下柔软的床垫——是她的床!能动了!刚才的“鬼压床”和额头的剧痛,原来只是一场太过真实的噩梦。

若沫松了口气,胸腔里的紧绷感消散了大半,连呼吸都顺畅了许多。她想翻个身坐起来,活动一下僵硬的四肢,肩膀却还是有些酸,大概是昨晚趴着写报告太久了。可就在她侧身的瞬间,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床帘内侧靠近枕头的位置,有个小小的阴影。

那阴影大约半臂高,贴着床帘的布料,呈现出模糊的人形轮廓,不像堆积的衣服,也不是她放的玩偶。

若沫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刚放松的肌肉瞬间重新绷紧,连呼吸都停滞了。她僵硬地转过头,视线死死盯着那个阴影的方向,连眨眼都不敢——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瞳孔在收缩,后背的汗毛一根根竖了起来。

床帘的缝隙里,阴影渐渐清晰起来——那是个小女孩。她盘腿坐在若沫的枕头上,身子挨着床头的墙壁,刚好卡在床帘和床垫的夹角里,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女孩戴着一个老式摩托车头盔,银灰色的表面蒙着一层薄薄的灰,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头盔边缘甚至有几处磕碰的痕迹,露出里面暗沉的金属底色。头盔前端的挡风镜是暗黑色的,像一块不透明的墨玉,根本看不清里面的脸,只能隐约感觉到镜片后有什么东西在“盯”着她。

她穿着一件颜色暗沉的衣服,料子像是粗布,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辨不出具体色系,可能是深蓝,也可能是深灰。细瘦的胳膊搭在膝盖上,手指纤长,指甲却泛着不正常的青白色,像冻了很久的样子,指尖微微蜷缩着,似乎抓着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她就那么一动不动地坐着,脊背挺得很直,虽然看不见眼睛,可若沫能清晰感觉到,有一道冰冷、专注的视线正透过挡风镜落在自己身上,带着说不出的诡异,像毒蛇吐着信子,缠得她浑身发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