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十一屏住呼吸,看见门缝里伸进来一只手:手背上的皮肤皱得像泡发的海带,指甲缝里的黑泥夹着水草,手腕缠着半根水藻,水藻滴下的水落在地板上,瞬间洇成小脚印。
"孩子,跟奶奶走。"奶奶的声音飘进来,带着水汽,像从水底传来,还夹着气泡的"咕噜"声,"带你去暖和的地方,没有冷,没有黑。"
刘十一想喊,却发不出声。
身体越来越轻,越来越冷,意识像被抽走。
门缝越来越大,奶奶的影慢慢走进来:蓝布衫下摆滴着水,头发湿淋淋贴在脸上,遮住一只眼,另一只眼灰蒙蒙的,嘴角挂着白米粒,米粒上沾着黑泥。
"奶奶......"他挤出一点声音,眼泪掉在枕头上,洇开的湿痕里映着奶奶的影,影是透明的,能看到后面的墙。
奶奶朝他伸手,手在月光下泛着青白,指尖沾着白米饭。
刘十一突然觉得舒服,像冬夜钻进暖被窝,恐惧和寒冷都没了。
他掀开被子,光着脚踩在地板上——地板凉得像冰,还带着潮气,湿痕跟着他的脚在动。
他朝奶奶走,每走一步,胸口的冰感就重一点。
快到奶奶身边时,闻到她身上有香灰和湖水混合的腥气,像庙里的香掉进了湖里。
就在他的手要碰到奶奶的手时,院门外"砰"的一声巨响,像有人踹门板。
奶奶的手猛地缩回去,影开始变透明,脸上露出焦急,嘴里"咕噜"响,像在说什么。
门缝里的光暗了,只剩"滴答"的水声。
刘十一僵在原地,暖意瞬间被寒气取代。
他听见院门"吱呀"开了,爸爸妈妈的脚步声传来。
"把十一叫醒,跟他说奶奶走了。"爸爸的声音沙哑。
"这么晚了,他明天要上学......"妈妈哽咽着。
刘十一推开门,堂屋的灯光刺得他眼睛疼。
灯泡泛着青白光,照在爸爸妈妈脸上,他们脸色惨白,眼睛布满血丝,眼下的黑眼圈很重,妈妈的头发上还沾着黑泥。
"妈妈,我冷。"他走过去抱住妈妈的腿,妈妈的裤子凉得像冰,还带着潮气,像刚从外面回来。
妈妈浑身一颤,摸他额头,惊叫:"孩子怎么这么冷!比冰块还凉!"
她把刘十一抱起来,手碰到他后背,又诧异道:"他衣服怎么湿了?"
"奶奶刚才在我房间,要带我走。"刘十一抬头,没明白他们为什么怕。
"这孩子睡迷糊了!"爸爸皱眉,脸色难看,"别胡说!"
"我没胡说!"刘十一急得跺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