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毫无所觉,只是瞪着那堆粉末,眼球外凸,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类似窒息的声音。
其他人,有的僵坐如木偶,有的下意识后退,小腿撞上沙发椅背也不敢呼痛。
恐惧,最原始、最直接的那种恐惧,攫住了在场的每一个宋家人。
他们刚刚目睹的,不是人力所能及,那轻描淡写的一指,比任何说词和威胁都更具摧毁力。
宋漓站在沈厉身侧稍后的位置,同样震惊,但她眼底深处,却燃起一簇灼烫的光。
赌对了,父亲没有错,这个男人……他真的不一样。
沈厉收回目光,仿佛刚才只是掸去了一粒灰尘,他看向宋漓,语气没有任何变化,似乎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制造出的恐怖:“找个能说话的地方。”
宋漓一个激灵,立刻回神:“好,好的。沈先生,请跟我来书房。”
她侧身引路,步伐因为急促而略显凌乱。
无人再敢阻拦,那些先前叫嚣得最厉害的人,此刻都恨不得缩进阴影里,避开沈厉哪怕一丝一毫的视线扫过。
三叔公张了张嘴,最终什么声音也没能发出,只是颓然地垂下了手,拐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没人去捡。
书房在二楼走廊的尽头,厚重的实木门关上,隔绝了楼下那一片死寂和恐惧。
隔音极好,几乎听不到外面的任何声音。
书房很大,布置却简洁冷硬。
一整面墙的书柜,大多是精装烫金的经济、技术类书籍,崭新得像装饰品,巨大的黑胡桃木书桌,上面只放着一台极薄的电脑屏幕和一个造型奇特的金属摆件,另一面墙是整块的落地玻璃,外面连接着一个露天阳台,可以看到被高墙和电网围起来的庭院。
“沈先生,请坐。”宋漓指了指书桌前的椅子,自己则走到一旁的小型酒柜边。
“您需要喝点什么吗?”她的声音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水。”沈厉说。
他拉开椅子坐下,椅背很直,硌人。
他扫了一眼这个空间,目光在那扇落地窗和阳台外的高墙上停留了一瞬。
宋漓倒了一杯冰水,放在他面前,玻璃杯壁迅速凝结起细密的水珠。
她没有坐回书桌后那把象征权力的高背椅,而是拉过旁边一张稍矮的客椅,坐在沈厉侧对面,姿态放得很低。
“沈先生,刚才……多谢您。”她深吸一口气,试图让声音更平稳些。
沈没接这话,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冰水滑过喉咙,带来一丝清醒的刺痛,他直接问:“那个‘判官’,什么时候找上你们的?”
宋漓双手放在膝上,握紧:“一周前,他直接出现在集团总部的顶层会议室,当时父亲正在主持一个关于‘神经桥’技术突破的内部会议,没人知道他怎么进来的,所有安保系统都没有触发警报。”
她眼中掠过一丝惊悸,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噩梦般的场景。
“他出现得很突然,就像……一道影子凝实了,穿着那种奇怪的暗色紧身衣,脸上似乎罩着一层模糊的光,看不清具体长相。他只说了三句话。”
宋漓顿了顿,努力复述:
“第一句是:‘东西交出来’。”
“第二句是:‘七十二小时’。”
“第三句是:‘或者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