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原地,看着消防箱上那把孤零零的、黑色的、干干净净的长柄雨伞。
心脏像是被泡在温热的酸水里,一种酸涩胀满的情绪汹涌地漫上来,冲垮了最后一道名为恐惧的堤防。
我走过去,拿起那把伞。伞柄上,似乎还残留着一点他指尖那种冰冷的、带着苦香的气息。
我撑开伞,走进雨里。
雨水敲打着伞面,发出沉闷而安宁的声音。
那天之后,有些事情悄然改变了。
我依旧没有主动和他说话,他更是沉默如磐石。
但我每天来到座位,会发现桌面上不小心洒落的橡皮屑被轻轻拂净;我值日擦黑板时,会发现最难够到的角落已经被提前擦干净;体育课后累得趴在桌上,醒来时身上不会多出一件外套,但旁边窗户会被悄悄关小,挡住吹向我的冷风。
还有那些纸条。
不再是打印的,变成了手写。字迹清瘦凌厉,力透纸背,却总是只有寥寥数语,像他这个人一样吝于表达。
“今天降温,带外套。”——第二天果然大幅降温。
“化学笔记第32页,例题三,解法繁琐。”——我翻开一看,果然有更简洁的思路写在旁边空白处,字迹工整。
“别喝冷水。”——那天我生理期,疼得脸色发白,他却像是有透视眼。
他像一个沉默的守护者,或者说,一个躲在影子里的观察者,用他自己的方式,履行着一种奇怪的“赎罪”或是“守护”,尽管我并不知道那“罪”从何而来。
我们形成了一种诡异而默契的平衡。
我在明,他在暗。我接受着他笨拙无声的关照,遵守着“不靠近、不对他笑”的无形规则。而他在日复一日的沉默里,似乎稍微放松了一丝那根紧绷的弦。
至少,我偶尔不小心碰到他的东西,他不会立刻像受惊的动物一样弹开。
直到那天下午。
放学后我折返回教室拿忘带的复习资料,却在楼梯拐角听到了压低的争吵声和拳脚撞在肉体上的闷响。
“妈的!怪胎!瞪什么瞪!”
“看见你这副死样子就恶心!”
“钱呢?这个月的‘保护费’还没交!”
我心里一紧,屏住呼吸,悄悄探头看去。
四五个穿着流里流气校服的男生围成一圈,是学校里出了名的那几个混混。而他们中间,被推搡着、背紧紧抵着冰冷墙壁的人,是许迟。
他低着头,碎发遮住了表情,校服外套被扯得歪斜,露出清瘦的锁骨。他没有还手,甚至没有试图格挡,只是用双臂微微护着头腹部,任由那些拳脚和污言秽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