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曾答应她,等北疆彻底安定,便奏请皇上,为她父亲翻案,然后风风光光地娶她,带她去江南看桃花,去塞北看草原。可如今,别说翻案和婚礼,他连她的性命都保不住。

沈惊寒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暖阁的门。

暖阁里燃着银丝炭,温度适宜,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兰花香,那是苏晚卿最喜欢的味道。苏晚卿坐在桌前,身上穿着一件月白色的襦裙,乌黑的长发用一根素银簪子挽着,正低头缝补着什么。听到开门声,她抬起头,看向沈惊寒,眼底没有惊慌,也没有怨恨,只有一片平静,像冬日里结了冰的湖面。

“侯爷,你来了。” 她轻声说,声音依旧温柔,和往常没什么两样。

沈惊寒走到她身边,看着桌上的东西,心头一紧 —— 那是一件素白色的嫁衣,针脚细密,领口和袖口绣着淡雅的兰花纹,正是他前些日子让绣坊给她做的,本想等开春便娶她,可如今,这嫁衣竟要成了她的寿衣。

“晚卿,” 沈惊寒蹲下身,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很凉,像冰块一样,“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去陪葬的。我这就去皇宫,我跪在宫门前,求新帝收回成命,就算是跪到死,我也要保住你!”

苏晚卿轻轻摇了摇头,反握住他的手,指尖的冰凉透过掌心传到他的心里。“侯爷,没用的。”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先帝遗旨,新帝刚继位,不敢违抗;朝中那些人,巴不得你抗旨,好抓你的把柄。你若是去跪,不仅救不了我,反而会连累侯府上下,连累你多年的心血。”

“那我就眼睁睁看着你去死吗?” 沈惊寒的声音带着哽咽,眼眶泛红,“晚卿,我做不到!我沈惊寒这辈子,什么都不怕,唯独怕失去你。若是你没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侯爷,你不能这么说。” 苏晚卿抬手,轻轻拭去他眼角的湿意,她的指尖很软,带着一丝暖意,“你是镇北侯,手握重兵,北疆的百姓还需要你守护,侯府的族人还需要你庇护。你不能为了我,放弃这一切。” 她顿了顿,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那玉佩是暖白色的羊脂玉,上面刻着一个 “寒” 字,是她亲手为他雕的,平日里他一直戴在身上,前些日子不小心弄丢了,没想到她竟找了回来。

她将玉佩塞进沈惊寒的手中,紧紧攥住他的手,让玉佩贴着他的掌心。“侯爷,你拿着这枚玉佩,就当是我陪在你身边。你要好好活着,替我看遍江南的桃花,替我尝遍世间的美酒,替我…… 好好活下去。”

沈惊寒看着手中的玉佩,又看着苏晚卿平静的脸庞,心头像是被刀割一样疼。他知道,苏晚卿向来懂事,向来为他着想,可正是这份懂事,让他更加愧疚,更加痛苦。

“晚卿,”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苏晚卿笑了笑,那笑容很淡,却像冬日里的一缕阳光,短暂地驱散了周遭的寒凉。“侯爷,时间不早了,宫里的人还在等着。我们…… 该走了。”

她站起身,拿起桌上的素白嫁衣,走到屏风后,很快便换好了。当她从屏风后走出来时,沈惊寒只觉得眼前一亮,又心头一痛。素白的嫁衣穿在她身上,衬得她肌肤胜雪,眉眼如画,可这美丽的嫁衣,却要陪着她走进冰冷的皇陵,永无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