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凛。
或许没人见过他真容，但“凛冬”的名号，以及关于他的传说——冰系异能强横无匹，性格冷酷，杀人如麻，是盘踞北方那座最大人类基地的第一高手——早已传遍幸存者的聚集点。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偏僻的废墟？还受了伤？
顾凛的视线迅速扫过整个房间，显然也没料到这片死寂的废墟里会有这样一个地方——一个被精心打理的、生机勃勃的、开满鲜花的地方。他的目光在那些娇艳欲滴的玫瑰上停留了一瞬，冰冷的眼底极快地掠过一丝极淡的诧异，但随即又被更深的警惕和疲惫覆盖。
外面的风雨更大了，冰雹砸在木板和铁皮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噪音。
顾凛似乎判断这里暂时安全，并且没有明显威胁。他靠在相对干净的那面墙壁上，微微喘了口气，处理伤口的动作熟练却掩饰不住僵硬。那血腥味更浓了，混合着他身上带来的冰冷煞气，几乎压过了满室的花香。
沈砚犹豫了一下。他知道顾凛，更知道这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但……
他悄无声息地走了出来。
几乎在他现身的一瞬间，顾凛猛地抬头，眼神如冰锥般刺来，右手下意识抬起，空气中瞬间凝结出几枚尖锐的冰刺，寒意弥漫。
“谁？”
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这里的主人。”沈砚停下脚步，举起手示意自己没有武器，语气平静，“你闯进了我家。”
顾凛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审视着。眼前的青年异常年轻，看起来干净甚至有些孱弱，与这个末世格格不入。尤其是那双眼睛，太过清澈平静，没有贪婪，没有恐惧，也没有常见的疯狂。
冰刺没有散去，但杀意稍微收敛了一丝。
“避雨。”顾凛言简意赅，声音依旧冷硬，“伤好就走。”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那些玫瑰，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探究。他注意到这个年轻人的异能波动微弱得几乎不存在，和这个房间里的蓬勃生机完全不符。
沈砚没再靠近，他的目光落在顾凛不断滴血的右臂上：“你的伤需要处理。”
“不必。”顾凛拒绝得干脆利落，带着强者惯有的疏离和戒备。
沈砚顿了顿，没再坚持。他转身走到那丛开得最盛的红色玫瑰前，伸出手指。这一次，他指尖泛起的微光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明显，带着一种奇异的生命力。
那株玫瑰仿佛被注入了灵魂，枝叶轻轻摇曳，顶端一枚饱满的花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绽放。深红丝绒般的花瓣层层展开，露珠滚动，娇艳欲滴，散发出浓郁却丝毫不腻的芬芳。
他折下那朵刚刚盛放的玫瑰，走向顾凛。
顾凛眯起眼，冰刺再次悬浮，警告意味浓厚。
沈砚在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将玫瑰递过去，语气寻常得像是在分享一颗糖：“这个，或许能让你感觉好点。”
荒谬。
顾凛脑子里瞬间闪过这个词。在末世，食物、武器、药品才是硬通货。一朵花？华而不实，毫无用处，甚至是一种奢侈的愚蠢。
他本该嗤之以鼻，甚至该觉得受到侮辱。
但……
那朵玫瑰太红了，红得像心脏里最烫的血。香气一丝丝钻入鼻腔，奇异地压下了他鼻尖一直萦绕的血腥味。更诡异的是，那香气吸入肺腑，竟带来一丝微弱却清晰的安宁感，让他因持续战斗和疼痛而紧绷暴戾的神经，不易察觉地松弛了一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