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自在二字,是她穷尽一生仰望,却永难触及的天光;
素笺上的字迹清瘦,寥寥数语却字字灼心;
从今往后, 那个想踏遍万里山河的姑娘,终究葬在了这座金堆玉砌的牢笼里;
朱墙深深深几许?
一入宫门,此生便再不见江湖;
我将信纸仔细收进螺钿匣中,眼底无泪,胸口却似压着千钧巨石;
不知自己的结局终究如何;
不过也罢,我这般残灯将尽之人,原就不该贪图永远;
我小心地收好书信,没有落泪,胸口却闷得厉害;
(9)
近日身体愈发不适,宫中几位妃子都来看我;
实际上,祁胤的后宫死的就剩下我与刘美人、苏才人和年昭仪了;
听闻我身体不舒服,她们比谁都着急,珍稀药材往我宫中送了一堆;
毕竟,若我倒下了,昏君下个的对象,很有可能就是她们中的某一位;
我心里很明白,但是也不点破,表面上维持着塑料姐妹花的情谊;
我斜倚在软榻上,瞧着她们品尝新制的酥香鸡块;
这景象着实妙极,三位珠环翠绕的宫装美人,此刻竟都捧着金黄酥脆的鸡块,吃得指尖泛着油光;
年昭仪吃得最是欢畅,末了还将纤指逐一抿过:“贵妃姊姊,可还有什么新奇吃食?”
我凝神思索片刻,命侍女呈上刚调制的冰镇果饮;
于是当祁胤踏进宫门时,只见他的三位嫔妃正围坐一案,个个吃得腮帮微鼓,见圣驾至,慌忙起身行礼:“臣妾...嗝...参见陛下...”
祁胤静立良久,最终沉着脸将三人遣退;
待宫人尽散,祁胤轻掸袍袖:“满殿油腥气”,随即命人将雕花长窗尽数开启;
我窥祁胤面色不豫,便笑着招手:“陛下,过来”
祁胤略作迟疑,终是迈步近前;
我将盛着鸡块的玉碟推至他面前:“尝尝”
祁胤蹙眉审视片刻,待我执起一块递至他唇边,终是启唇轻咬;
细细咀嚼后——这位陛下竟默不作声地接过碟盏,自顾自用了起来;
饮果饮时,祁胤端详着琉璃盏中嫣红的汁液:“此为何物?滋味清奇”
“是臣妾家乡的果饮”,我含笑应答,“用鲜果榨取调制”
祁胤眼波微动,却未深究,只将盏中琼浆一饮而尽;
...
(10)
我斜倚在芙蓉帐边,瞧着陛下用膳的光景,正有些倦意朦胧时,忽闻他低唤;
“爱妃”
我慵懒抬眸:“陛下有何吩咐?”
祁胤启唇:“嗝...”
我:“...”
凝神看去,只见盛着零嘴的青玉碟早已空空如也,连那盏琥珀饮也见了底;
祁胤传人奉上金盆净手,而后漫不经心地望向我;
“身体又不舒服?”
我笑意微凝:“尚可”
何止是不舒服;
分明是油尽灯枯之兆,估计也没几天了;
也不知这副躯壳湮灭后,魂魄能否归返故里;
许是窥见我眉间寂寥,祁胤忽然移座近前,展臂将我拢入怀中;
祁胤下颌轻抵我云鬓,声线较平日温软几分:“这些稀奇古怪的吃食,究竟从何处习得?”
“无师自通”
我信口搪塞;
祁胤却也不追问,反将掌心轻抚我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