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楼那家姓姜，有个五岁的小女儿，小名就叫丫丫。
活泼可爱，是整个小区的开心果。
丫丫养了只土狗，跟我的灰灰长得一模一样，连后腿那点微不足道的跛都一样。
一个夏天的傍晚，丫丫带着狗在楼下玩，然后就再也没回来。
全小区连着警察找了三天三夜，最后只在废弃楼里找到了那只奄奄一息的狗。
丫丫，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那孩子她爸，是警察，叫姜河。」张叔弹了弹烟灰，「去年……唉，出任务的时候牺牲了。」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
姜河。
我记得这个名字。
两年前，我刚毕业，在街头写生时被抢了画具和电脑，里面有我全部的作品集。
是闻讯赶来的姜警官，带着人追了三条街，把东西给我抢了回来。
当时他拍着我的肩膀，笑着说：「小伙子，有才华，好好干。」
那张布满风霜却无比真诚的脸，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我捏紧了手里的布娃娃，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
3.
我拿着布娃娃，再次走进了那栋废弃楼。
灰尘在斜射进来的光柱里飞舞，空气里弥漫着腐朽的气味。
我走到三楼那扇门前，这一次，心情截然不同。
这里不再是一个空荡荡的房间，而是一个名叫丫丫的小女孩最后消失的地方。
灰灰跟在我身后，安静得反常。
我深吸一口气，试探着，用尽可能温柔的声音，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轻声喊：
「丫丫？」
「丫丫，你在吗？」
话音刚落，身后的灰灰突然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它没有像往常那样在门口打转，而是直直冲进主卧，对着靠墙的一处木地板，疯狂地用爪子扒拉起来。
木屑翻飞，灰尘弥漫。
我被它的举动惊呆了，连忙跑过去。
它扒得太用力，爪垫都渗出了血，可它像感觉不到疼，喉咙里发出急切的「嗬嗬」声。
「灰灰，你干什么！」
我试图拉开它，但它此刻的力气大得吓人，我根本拽不动。
就在这时，「咔哒」一声，一块地板被它整个掀了起来。
地板下面，不是水泥，而是一个小小的空洞。
空洞里，静静地躺着一枚发卡。
粉色的，上面缀着一个旧旧的蝴蝶结。
我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4.
我报了警。
来的两个年轻警察显然没把这当回事。
「沈先生，就为了一枚发卡？这可能是以前住户不小心掉的。」
「还有这只狗……」其中一个警察看了看灰灰，又看了看我，眼神里带着点看神经病的同情，「可能是嗅觉比较灵敏吧。」
我压着火气，把丫丫的事，还有姜河警官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提到姜河，他们的态度才稍微认真了些。
但也仅仅是做了个笔录，收走了发卡，说会拿回去查一下，让我等通知。
我看着他们敷衍的态度，心里一阵发冷。
人走后，房间里又恢复了死寂。
灰灰安静地趴在那个被它扒开的洞口，把头埋进前爪，像一座悲伤的雕塑。
我走过去，摸了摸它的头。
「没事的，我们再找。」
我不知道这句话是在安慰它，还是在安慰我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