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堂弟苏睿的“天命所归”也到了头。他那次车祸没受罚的事不知被谁捅了出去,还附上了清晰的行车记录仪视频,舆论哗然,“富二代嚣张漠视交规”、“警方执法不公”的话题被顶上热搜。他被正式立案调查,驾照吊销,还可能面临牢狱之灾。更邪门的是,他出门避风头,住进一家五星级酒店,半夜房间里所有电器突然同时短路起火,虽然火被及时扑灭,但他差点被浓烟呛死,狼狈逃出时只穿着一条内裤的照片又成了全网笑柄。

老宅里那几株诡异盛开的兰花,一夜之间全部发黑腐烂,散发出刺鼻的恶臭。

厄运如同精准的导弹,一枚接一枚地命中苏家每一个核心成员。

老宅里的气氛,从几天前的狂热亢奋,迅速跌冰点,被一种惶惑不安和越来越浓的恐惧所取代。欢声笑语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压低的争吵、绝望的哭泣和摔东西的刺耳噪音。

他们开始感到不对劲了。

非常不对劲。

如果只是一个人倒霉,可以说是意外。但所有人,几乎在同一时间,以这种诡异而猛烈的方式倒血霉,这绝不是巧合!

“是仪式!肯定是仪式出了问题!”苏婉哭花了精致的妆容,头发散乱,像个疯婆子,冲进祖父的书房尖叫,“爸!那个先生呢?快请他来看看!是不是哪里弄错了?小孽……对,小孽是不是没扛住?灾厄反噬了?!”

苏镇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他比谁都清楚这仪式的邪门和代价之重。他强自镇定,但握着拐杖的手却在微微发抖。他立刻联系了那位黑衣先生。

先生来得很快。他依旧穿着那身黑衫,但脸色似乎比上次更加晦暗阴沉。他在老宅里走了一圈,尤其是在举行仪式的堂屋和我住的偏院停留了很久,手指掐算,眼神锐利地扫过每一个角落。

最后,他站在堂屋中央,看着那黑色帷幕上扭曲的“寿”字,久久不语。

“先生,到底怎么回事?”苏明远急不可耐地问,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先生缓缓转过身,深陷的眼睛扫过围拢过来的、惊惶不安的苏家人,嘶哑地开口:“契约之力仍在,通道未断。”

“那为什么……”苏婉急切地问。

“但输送过来的,并非纯粹的灾厄死气……”先生眉头紧锁,似乎也遇到了难以理解的问题,“其中夹杂着……另一种更污秽、更贪婪的力量在抢夺……在污染气运。像是……冥府收账的钩子……”

“冥府收账?”苏明远愣住了,“什么意思?”

先生没有直接回答,反而猛地看向我房间的方向:“祭品如何?”

“一直病着,时好时坏,看着就快不行了。”苏婉抢着回答。

“带我去看他。”先生命令道,语气不容置疑。

一群人簇拥着先生,涌向我的偏院。

我早已收到风声,提前躺回床上,将自己调整到最“虚弱”的状态,脸色苍白,呼吸微弱,嘴唇干裂起皮,仿佛下一秒就要咽气。

先生走到床边,那双毒蛇般的眼睛死死盯着我,冰冷的手指猛地扣住我的手腕。一股阴寒刺骨的气息试图钻入我的体内探查。

就在那一刻,我袖口中的铜钱骤然变得滚烫,一股无形的、更为隐晦的力量自主地在我经脉中流转,完美地模拟出那种被灾厄死气侵蚀殆尽、只剩一口气的脉象,同时,又将那铜钱所连接的另一端——那沓绑定他们生机的冥币——所传来的污秽吞噬之感,极其隐晦地掺杂了一丝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