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倒在楼梯第三级和第四级台阶之间,脸朝着客厅的方向。你能看到的最后一样东西,是电视柜上那个我们结婚时买的、一直走慢十分钟的静音钟,红色的秒针颤动着,指向零点零七分。温热的血会淌下去,很快,渗进米白色羊绒地毯的蔷薇花纹里,变成深褐色。”
“感受这份恐惧,苏晚。牢牢记住每一个细节。然后,用它来救我——救我们。”
“我们还有,” 她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瞥向电脑屏幕右下角,“正好十二个小时。”
A4纸的末尾,没有署名,只有一个打印上去的日期——2023年10月28日。
明天。
纸张从彻底失温的指间飘落,无声地滑到地毯上。苏晚猛地捂住嘴,一股强烈的恶心感从胃里直冲喉咙。她跌跌撞撞冲进洗手间,对着马桶干呕起来,什么也没吐出来,只有胆汁的苦涩灼烧着食道和舌头。她撑在冰冷的洗手池边,打开水龙头,掬起冷水一遍遍泼在脸上,然后抬起头,看向镜子里。
镜中的女人脸色惨白如纸,发丝被水濡湿黏在额角和脸颊,瞳孔因纯粹的恐惧而放大,里面盛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惶。
十二个小时。
离午夜,还有整整十二个小时。
不能死。
这念头像一道闪电劈开混沌的恐惧,带来一丝尖锐的清醒。信是未来寄来的?这超出了所有科学的认知范畴!但……那细节真实得令人头皮发麻。阳台的月牙锁确实坏了很久了,物业催了几次她都没约时间换。那个景德镇花瓶,是她和先生陈朗去年旅行时带回来的心爱之物,就摆在走廊尽头的玄关柜上。静音钟,走慢十分钟,是她无数次对着陈朗抱怨过却总是忘了拿去修或者调整的鸡肋摆设。羊绒地毯的蔷薇花纹……甚至对方提到了“心悸和口干”——她确实偶尔会有这种小毛病,尤其是在熬夜赶稿之后。
如果是恶作剧,怎么可能知道这些只有她自己和身边最亲近的人才可能知道的、琐碎到极致的细节?就连那股“机油混合铁锈”的味道,都陌生得具体,带着一种令人极度不适的、金属质的真实感。
宁可信其有。必须信其有!
行动!必须立刻行动!
她像一颗被无形的鞭子抽打的陀螺,猛地旋转起来,爆发出惊人的能量。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声音大得盖过了窗外的一切杂音。
她首先扑向客厅的阳台推拉门。老旧的月牙锁被她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扣上,仿佛这样就能锁住死神的脚步。这还不够!她冲进储藏室,翻出工具箱,找到最粗最长的一把螺丝刀,狠狠插进滑轨的缝隙里,用锤子拼命砸了几下,直到螺丝刀彻底卡死,滑轨变形,再也无法推动。接着是房子里所有的窗户,从一楼到二楼,每一扇她都反复检查锁扣,用力拉拽,确保万无一失。一楼客厅那扇最大的落地窗,她甚至咬着牙,把沉重的实木沙发一点点拖过去,死死抵住玻璃门。
后门?家里没有后门。只有一道通往消防通道的防火门,从里面用一道沉重的金属插销闩着,外面根本不可能打开。她也仔细检查了,插销完好无损,牢固得令人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