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着头，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点着、划着，嘴角时不时还勾起一丝笑意。她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病床上脸色苍白、挂着点滴的男朋友，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欠奉。病房里很安静，只有药液滴落的声音和她手机里传出的、被刻意调低的游戏音效。
林阳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发紧：“苏晴……能帮我倒杯水吗？”
苏晴像是没听见，手指在屏幕上点得飞快。
“苏晴？”林阳提高了点声音，带着虚弱的气音。
“啊？”苏晴这才像被惊醒，茫然地抬起头，眼神里还带着没从手机里抽离出来的空洞，“怎么了？”
“水……想喝点水。”林阳重复了一遍。
“哦。”苏晴应了一声，慢吞吞地放下手机，起身去拿床头柜上的水壶。水倒进杯子里，发出哗啦的声响。她端着水杯递过来，动作有些敷衍。
林阳想撑起身子，但手上扎着针，使不上力，动作笨拙。苏晴就那么站着，看着他艰难地挪动，没有伸手扶一把的意思。直到林阳自己勉强坐起一点，她才把水杯塞到他没扎针的那只手里。
“谢谢。”林阳低声说，声音干哑。
“嗯。”苏晴应了一声，视线已经又飘回了放在床头的手机上。她重新坐下，拿起手机，屏幕再次亮起，映亮她专注的侧脸。
林阳握着那杯温水，指尖感受着杯壁传来的微热，心里却一点点凉下去。他小口喝着水，目光落在苏晴低垂的睫毛上。她离他这么近，又那么远。留观室里其他病床也有陪护的家属，低声细语地询问着、安慰着。只有他这里，安静得只剩下药液滴落的声音，和手机屏幕无声闪烁的光。
一种巨大的疲惫感，沉甸甸地压了下来，比刚才胃部的绞痛更让人窒息。他默默地把水杯放回床头柜，重新躺下，闭上了眼睛。身体很累，心更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在这个女人心里，可能连她手机里正在刷的那条搞笑视频都不如。
就在这时，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打破了病房里令人窒息的沉默。是苏晴的手机，一个特别设置的、甜腻腻的卡通铃声。
苏晴几乎是秒接，脸上瞬间绽放出林阳从未见过的、灿烂又带着点娇嗔的笑容，声音也甜得能滴出蜜来：“喂？亲爱的，怎么啦？”
林阳猛地睁开了眼。
第三章
“喂？亲爱的，怎么啦？”苏晴的声音像裹了层厚厚的蜜糖，甜得发腻，在安静的留观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林阳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他睁大眼睛，看着苏晴那张瞬间焕发出光彩的脸。那笑容，那语气，是他两年里倾尽所有也从未得到过的温度。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盖过了身体的不适。
苏晴根本没注意到林阳的反应，或者说，她根本不在意。她捂着手机，侧过身，压低了声音，但那刻意放软的、带着撒娇意味的语调还是清晰地钻进林阳的耳朵里。
“嗯……在哪儿呢？……医院？陪谁啊？……哎呀，一个朋友，急性肠胃炎，没什么大事……嗯嗯，我知道啦……好无聊哦，消毒水味难闻死了……”她皱着鼻子，语气里满是嫌弃，仿佛林阳的病痛和这医院的环境是强加给她的巨大负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