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根绷紧到极限的弦，终于承受不住，发出了一声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清脆的崩裂声。
第四章
三天后，林阳出院了。
急性肠胃炎来得凶猛，去得也快。身体上的炎症消退了，但心里那个被硬生生剜开的洞，却依旧空落落地敞着，灌着冷风。他没有通知苏晴，自己办了出院手续，拎着简单的洗漱用品，独自打车回了他们租住的小公寓。
推开门，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气息扑面而来。客厅里有些凌乱，沙发上扔着苏晴换下来的衣服，茶几上放着吃剩的外卖盒和零食袋。一切都和他三天前离开时没什么两样，仿佛他只是下楼买了包烟，而不是经历了一场病痛和一场足以摧毁他所有信念的背叛。
苏晴不在家。林阳放下东西，环顾着这个他精心布置、努力维持了两年“家”的感觉的地方。每一件家具的摆放，墙上的装饰画，甚至阳台上那几盆半死不活的绿萝，都曾倾注过他的心思。他曾经觉得，只要苏晴在这里，这里就是温暖的。
现在，只觉得冷。
他走到沙发边，拿起苏晴随意丢在上面的一件外套，上面还残留着她常用的香水味。以前觉得这味道让他安心，此刻闻着，却只觉得刺鼻。他面无表情地把外套丢开，开始动手收拾。
动作很慢，却很彻底。他把茶几上的垃圾清理干净，把沙发上的杂物归位，拖了地，擦了桌子。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告别仪式，清理掉所有属于“过去”的痕迹。
傍晚，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响起。苏晴回来了，带着一身淡淡的酒气和香水味，脸上还带着些微的兴奋红晕。看到林阳在家，她愣了一下，随即换上一种混合着惊讶和理所当然的表情。
“你出院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我好去接你啊。”她一边换鞋一边说，语气听起来像是关心，但眼神里并没有多少真正的在意。
林阳正站在阳台上，背对着她，给那几盆绿萝浇水。水流声淅淅沥沥。他没有回头。
苏晴把包扔在沙发上，走到他身后：“喂，跟你说话呢。病好了？医生怎么说？”
林阳关掉水龙头，放下喷壶，转过身。他的脸色还有些病后的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平静，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水，没有任何波澜。
“好了。”他简单地回答，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让苏晴感到陌生的疏离。
苏晴没察觉，或者说，她习惯了林阳的顺从，根本没往深处想。她自顾自地走到冰箱前，拿出一瓶冰水，拧开灌了几口：“好了就行。对了，我饿了，晚上吃什么？点外卖还是你做？”她问得那么自然，仿佛过去三天什么都没发生，仿佛那个在医院丢下他、奔向“亲爱的”和“重要局”的人不是她。
林阳看着她仰头喝水的侧脸，看着她理所当然地等着被安排晚餐的样子，心里最后一丝残存的、连他自己都唾弃的犹豫，彻底消失了。他走到客厅中央，在苏晴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目光平静地落在她脸上。
“苏晴，”他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房间里的空气，“我们分手吧。”
“噗——咳咳咳……”苏晴一口水呛在喉咙里，剧烈地咳嗽起来，脸都憋红了。她好不容易顺过气，瞪大眼睛看着林阳，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荒谬的笑话，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和……一丝被冒犯的恼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