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查看电脑,也没有试图联系任何人。
我直接抬起手,指向走廊深处那一排紧闭的、代表着权威和稀缺资源的专家诊室门,语气轻快,甚至带着一丝怂恿:
“大爷,您看那边。挂号系统出问题了,排队等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看见那边没有?内科专家李主任,心脏方面的权威,全市都有名,就在第一间诊室。他正好今天在班。您直接进去找他看,别在这儿干耗着了,救命要紧,千万别耽误了病情。”
老大爷彻底懵了。浑浊的眼睛用力眨巴了两下,满是褶子的脸上写满了巨大的困惑和不知所措,他哆嗦着嘴唇:“啊?直、直接进?能、能行吗?人家……人家那是大专家……不、不骂俺?”
“怎么不行?”我脸上的笑容加深,语气更加肯定,像是在陈述一个毋庸置疑的事实,“医生不就是给病人看病的吗?专家也是医生啊。您病情要紧,快去吧,再晚可能就真的来不及了。”
老大爷被身后更多涌上来询问、抱怨的人挤着,懵懵懂懂地、一步三回头地、拄着拐杖颤巍巍地朝着专家诊室区挪去。脸上还带着巨大的不确定和一丝被点燃的、微弱的希望。
“喂!你!林晚!你胡说什么!你疯了吗?!”赵春梅终于从极致的震惊和愤怒中惊醒过来,声音尖利得破了音,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想冲过来阻止。
但已经晚了。
一个抱着发烧孩子、年轻母亲满脸泪痕、头发凌乱地冲到我面前,声音带着哭腔和 desperate 的颤抖:“护士!护士小姐!在哪里抽血啊?结果要多久能拿?我等了好久好久都没人叫我名字!孩子烧得厉害!浑身都烫!求求你帮帮我!”
我甚至没有完全转过身正视她。
我只是微微侧头,越过她焦急的肩膀,指向远处检验科窗口旁边那个无人看管、堆积如山、里面杂乱无章地塞着无数等待领取的报告单的塑料筐,语气平淡得像是在指点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抽血在那边窗口排队。检查结果?出来了就都扔那儿筐里了,自己去看,自己找找,名字对得上就行。这样最快,比等我们叫号快多了。”
年轻母亲顺着我指的方向看去,看到那乱糟糟、像垃圾堆一样的报告筐,又低头看看怀里因为高烧而小脸通红、蔫蔫的、不停哼哼的孩子,整个人都愣住了,似乎被这过于简单粗暴、毫无人情味的“自助”指示给惊得说不出话,眼泪都忘了流。
“可、可是……那、那要是找不到……或者拿错了……”
“下一位。”我已经冷漠地移开了目光,不再看她,仿佛她和她怀中生病的孩子,只是空气中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操!这他妈的破机器!又吞老子的钱!妈的!什么玩意!”
挂号机那边,准时传来一声暴躁如雷的怒吼,如同预期中的开场锣鼓!
是那个金链男开始他的表演了。他重重地、发泄般地捶打着挂号机脆弱的屏幕,发出砰砰的、令人心惊肉跳的闷响。周围他那几个同伙立刻默契地围上去,七嘴八舌地帮腔叫骂,唾沫横飞,言辞污秽不堪,瞬间吸引了附近所有人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