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异国公主入宫门
大晟王朝的乾元二十七年冬，北境炎国的送亲队伍踏着初雪入了京城。
阿史那·云昭端坐于鸾轿之内，一身火红嫁衣，金线绣出的凤凰振翅欲飞。
轿外百姓喧哗鼎沸，皆想一睹这位异邦公主的容貌。
无人知晓盖头之下，那双清冷眼眸中毫无新嫁娘的羞怯，唯有锐利如鹰的审视。
她是炎国最锋利的刀，奉命斩断大晟王朝的命脉。
“公主，到宫门了，需下轿步行。”随行嬷嬷低声提醒，语气却不带多少敬意。
一个战败国献上的贡女，即便顶着公主名头，也无人真正放在心上。
云昭指尖微紧，旋即松开。
她扶着小宫女的手走下鸾轿，目光所及，朱墙高耸，琉璃瓦覆着薄雪，在冬日稀薄的阳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光。
“这位便是云昭公主？”一个尖细却不刺耳的声音响起。
云昭抬眼，见一着绛紫蟒袍的男子立于宫门前，面白无须，容貌竟比女子还要昳丽几分。
他眉眼含笑，笑意却未达眼底，手中把玩着一串沉香木念珠，姿态闲适如观庭花，而非迎接一国公主。
“裴督主。”引路官慌忙躬身，“怎敢劳您大驾亲迎。”
云昭心下一凛。
东厂提督裴琰，大晟王朝实际上的掌控者，皇帝最信任的鹰犬，也是她此行最主要的目标：要么控制，要么除去。
“陛下偶感微恙，特命咱家来迎公主。”
裴琰的目光落在云昭身上，像冰凉丝绸拂过皮肤，“果然是天姿国色，炎国水土养人。”
他伸出手，作势要扶她。
云昭迟疑一瞬，将指尖轻轻搭在他腕上。
触感冰凉，不像活人的温度。
“有劳督主。”她嗓音放得柔软，带着异域口音，显得笨拙而怯生生。
裴琰笑意深了些，领着她穿过一道道宫门。
红墙高耸，似无尽甬道，将天空割裂成窄窄一条。
“大晟宫规繁冗，公主初来，若有不适，尽可来寻咱家。”
裴琰语气温和，如絮家常，指尖却在她掌心若有似无地一划，“毕竟...公主远离故土，举目无亲，咱家理当多看顾些。”
云昭背后寒毛乍起。
那话中分明藏着针。
接风宴设在暖香阁。
小皇帝不过十三四岁，面色苍白，时不时咳嗽，眼神却偶尔闪过与年龄不符的精明。
他夸了云昭几句，赏下不少珍宝，便显了疲态。
“裴伴伴，替朕好生款待公主。”小皇帝起身时，轻轻拽了下裴琰的衣袖，“那匹西域进贡的小马，朕能明日再试吗？”
裴琰躬身，语气是难得的缓和：“陛下圣体为重，待开春暖和了，臣陪您去试。”
这一刻，他不像权倾朝野的奸宦，倒似真心疼爱幼弟的兄长。
2 东厂提督的试探
云昭垂眸，掩去眼中思量。
宴至中途，云昭借口更衣，悄然离席。
根据情报，暖香阁西侧有一处荒废小院，是她与炎国细作接头的第一地点。
雪又细细碎碎落下，园中寂静无声。
云昭快步穿过梅林，忽听得一声轻笑自身后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