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公主好雅兴,雪夜独游。”

云昭猛地转身。

裴琰斜倚在梅树下,披着玄色大氅,肩头落了几瓣红梅,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玉骨绸面的伞。

“督主。”云昭心跳如鼓,面上却挤出羞赧笑意,“只是饮了几杯酒,有些闷热,出来透透气。”

裴琰缓步走近,伞面倾向她,遮去漫天飞雪。

“公主不惯大晟酒力,是咱家疏忽了。”他靠得极近,身上有冷冽沉香,混着极淡的药味,“前方路滑,咱家送公主回去。”

这不是商量,是命令。

他分明是刻意等在此处。

云昭几乎确定,他已知晓她的意图。

但若真撕破脸,何必周旋?

回到宴上,裴琰亲自为她斟酒:“这是江南进贡的梅花酿,性温,不伤人。”

云昭谢过,指尖相接时,他轻轻扣住她的手腕。

力道不大,却如铁箍。

“公主这双手,”裴琰垂眸细看,指腹抚过她虎口薄茧,“不似拈针绣花,倒似挽弓射雕。”

席间霎时一静。

几位作陪的官员面露疑色。

云昭眼眶倏地红了,声音哽咽:“督主笑话云昭了。

炎国女子善骑射,云昭虽愚钝,也为父兄分忧,常去军营送粮...手上留了疤,让督主见笑。”她抬手拭泪,袖口下滑,露出手腕一道旧伤——那是真正云昭公主为救幼弟坠马所留。

裴琰凝视她片刻,缓缓松开手,笑意重现:“公主孝心可嘉,是咱家失言了。自罚三杯,向公主赔罪。”

他连饮三杯,气氛重新活络。

云昭却如坐针毡。

他每一句话都在试探,像猫戏弄爪下老鼠。

接下来的日子,云昭被安置在“锦瑟宫”,看似荣宠,实为软禁。

宫人全是裴琰耳目,她寸步难行。

第一次传递消息,她将密信藏在送去浣衣局的衣物夹层。

当夜,裴琰便来访,带来一件崭新狐裘。

“天寒地冻,公主莫着凉。”他亲自为她披上,手指“无意”掠过她颈侧,“说来有趣,今早浣衣局查出个私传宫物的奴才,竟将贵妃娘娘的寝衣夹带出宫变卖。”

云昭指尖冰凉,强笑道:“宫中规矩大,云昭还需多学。”

“无妨。”裴琰微笑,“咱家最擅...教人规矩。”

第二次,她欲借御花园假山石洞藏讯。

次日陪小皇帝游园时,裴琰特意领她到那假山下。

“陛下请看,这洞中竟住了窝野狐,昨儿还叼走了尚衣监新制的香囊。”裴琰语气惋惜,“咱家已命人填了这洞,免得畜牲祸乱宫闱。”

云昭站在他身侧,遍体生寒。

他什么都知道。

他在享受这场狩猎。

3 救驾之功获信任

转机在一月后。

春寒料峭,小皇帝染了风寒,竟一病不起,高烧呓语。太医束手无策。

云昭主动请缨:“云昭在炎国时,曾随巫医学过些退热之法。”

裴琰眼底青黑,显然彻夜未眠。

他盯着她,目光锐利如刀:“公主若治不好陛下...”

“云昭愿以命相抵。”她迎上他的视线。

这是赌命,也是唯一获取信任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