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让苏清颜心惊的是,萧明玥对萧弈的恐惧深入骨髓。有次萧弈设宴招待使臣,召了萧明玥陪同。
席间,一个乐师因紧张弹错了一个音符,萧弈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只淡淡说了句“舌头留着也没用了”,就命人把乐师拖下去。坐在苏清颜斜对面的萧明玥脸色惨白,手指死死攥着衣袖,指节都泛了白,直到宴会结束被送回长乐宫,还在不停发抖,连喝口水都洒了半杯。
“清颜,你知道吗?”萧明玥抱着膝盖坐在窗边,看着外面飘落的枯叶,声音带着哭腔,还有压抑不住的颤抖,“我八岁那年,太傅劝父皇少杀些人,说‘民为邦本’,父皇当场就翻脸了,让人把太傅拖到殿外砍了头。我就站在旁边,血溅了我一身,温热的,黏糊糊的……从那以后,我一看见父皇就怕,听见他的声音就浑身发抖。这里的人命,真的比草还贱。”
苏清颜递过一块干净的手帕,轻声道:“公主,既然怕,为何不试着自己掌握命运?与其等着别人来决定你的生死,不如自己握住刀把子。”
萧明玥愣住了,猛地转头看她,眼里满是难以置信:“掌握命运?我是个女子啊!在这大晟,女子连科举都不能参加,只能在家相夫教子。我是公主又怎样?父皇想让我联姻,我就得嫁去千里之外的蛮族,任凭他们摆布;要是惹他不高兴,我可能明天就会死在这长乐宫里,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女子怎么了?”苏清颜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男子能读书,女子也能;男子能议论朝政,女子也能;男子能掌握权力,女子为何不能?只要有权力,就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就能改变这‘人命如草芥’的规矩,甚至能让所有女子都不用再受这样的委屈。”
萧明玥被她的话震住了,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小心翼翼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可……权力怎么来?父皇他什么都不会给我的,那些大臣也不会服我。”
“靠等,永远等不来权力。”苏清颜压低声音,目光扫过窗外,确认没人偷听后才继续道,“得自己争,自己抢。公主,你想活下去吗?想不再每天活在恐惧里吗?想让那些像太傅、像刚才那个乐师一样的人,不用再因为一点小事就丢了性命吗?”
萧明玥用力点头,眼里闪着泪光,却多了几分从未有过的坚定:“想!我做梦都想!”
“那我们合作。”苏清颜伸出手,掌心的老茧因为常年劳作格外粗糙,却异常坚定,“我帮你分析局势,出谋划策,帮你争权力;你给我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给我活下去的依仗。在这皇宫里,我们两个绑在一起,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或许……真的能闯出一条不一样的路。”
萧明玥看着苏清颜伸出的手,又看了看自己白皙却纤细的手指,想起这些年在皇宫里的恐惧与孤独,想起那些枉死的人命。她犹豫了片刻,终于轻轻握住了那只布满老茧的手,指尖传来的温度让她莫名安心:“好,我们合作。”
从那天起,两个女孩开始在这深宫里悄悄布局。苏清颜利用自己对历史规律的了解,结合原主零碎的记忆,帮萧明玥一点点梳理朝堂局势:萧弈多疑,登基后就大肆诛杀功臣,转而重用宦官,让魏公公等阉党掌握了司礼监和东厂,负责监察百官;而以御史大夫周文渊为首的文官集团则极力反对阉党专权,两派明争暗斗,互相倾轧;宗室子弟被萧弈刻意疏远,大多赋闲在家,心怀不满;边疆蛮族因今年冬天雪灾严重,粮草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