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这是这个时代商贾之间表示信义的击掌之礼。
他抬起手,与那只纤细却有力的手掌,重重地拍在一起。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
“为我们的新生意,该取个什么名号?”苏晴烟双颊泛红,那是兴奋的光泽。
“就叫‘奇货居’吧。”林峰说道,“我们卖的,是这个世界前所未见的奇货。”
“奇货居……”苏晴烟默念着这个名字,越念眼睛越亮。
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们没有注意到,在茶楼对面的街角,王家管事那双阴冷的眼睛,已经盯了他们许久。
第五章:
一出静心阁,苏晴烟的行动力便展现得淋漓尽致。
她没有回家,直接领着林峰穿过几条街巷,来到城南一处废弃的染坊。
院子临河,地方宽敞,几口大染缸还立在那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
“这里租金便宜,取水排水都方便,你看如何?”苏晴烟问道,言语间已有了主事人的干练。
“绝佳。”林峰点头。
这里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初级化工厂。
苏晴烟当即找来牙人,谈妥了租约,付了定金。整个过程干净利落,不过半个时辰。
第二天,“奇货居”的招牌就挂在了苏家“缀锦阁”旁一个新租的小门脸上。
同时,城南染坊外也贴出了一张招工告示,只写着招募健壮男工,工钱优厚,按劳计酬。
“按劳计酬”是个新鲜词,引来不少人围观,真正敢来应征的却没几个。
直到第三天,一个身材魁梧、皮肤黝黑的汉子站在了染坊门口。
他叫张铁,三十五岁,手上布满老茧,眼神耿直,是城里出了名的制胰老师傅,手艺好,脾气也倔。
他之前的东家嫌他做的慢,把他辞退了。
张铁看着一身儒衫的林峰,瓮声瓮气地问:“你们这也要做胰子?你这书生,懂什么叫胰子?”
林峰不恼,指着院里新砌的几排土灶和几口大铁锅:“我不懂,但我给的钱多。你来,做技术头领,每天一百文底钱。工坊产出高,你还有分红。干不干?”
一天一百文!
张铁的心脏重重跳了一下。他之前做一个月,也才一两银子。
“干!”他几乎没有犹豫。
接着,陆陆续续又招了十来个走投无路的苦力,工坊算是有了雏形。
开工第一天,林峰把所有人叫到院子中央。
他用一根木炭在地上画出几个区域。
“你们,只管烧草木灰,兑水,过滤碱水。”他指着两个人。
“你们,负责把收来的猪板油下锅熬,撇掉油渣。”
“你们,专门负责把碱水和油倒进锅里,搅拌。”
“还有你们,等锅里东西稠了,就倒进这些木盒里冷却。”
“最后,你们把凝固的皂块切开,码好。”
工人们全都听傻了。
一个老工匠忍不住开口:“东家,这不对啊!做东西哪有这么分的?自古以来,都是一个师傅从头管到尾,才能做出好活计。”
张铁也皱着眉头,他觉得这书生简直是在胡闹。把一道手艺拆得七零八落,还能出好东西?
林峰扫视众人,拿起一根木棍:“以前的规矩,今天在我这里统统作废。我这里的新规矩只有一条:按件计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