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变约莫发生在一年前的春日。
那一夜我遍寻不见他。
一夜后,他立在晨光中的院子里,看我的眼神却变得陌生疏离,如同隔了一层看不透的雾。
我试探着唤他:“阿辞?”
他怔了怔,轻轻应了一声,开口唤的却成了“苏小姐”。
自此,他筑起高墙,拒绝我的一切亲近触碰,仿佛过往亲昵皆成幻梦。
我一次次试探,一次次被冰冷言语推开。
但他仍留在苏府,这成了我心底仅存的希望火苗。
我以为是他性子清冷,又或者是我哪里还不够好。
直到那些刺目的文字和那声情动无比的“绣绣”惊醒了我。
他早已不是我的“阿辞”。
命家丁将昏迷的江辞塞进一顶青布小轿时,我心神仍是一片混沌的麻木。
心底深处那些残存的情意还在触痛着难以抽离。
“小姐,姑爷这是要送去何处?”
我怔怔的,送去哪里呢?该送他与心上人团聚吧。
“从何处来的,便送回何处去吧。”
我已倦极,回房哭了一阵,便昏昏睡去。
翌日清晨,我刚睁开眼,便被眼前几乎要溢出来的发光字幕惊住。
【毒妇!她居然把男主送回南风馆!得不到就毁掉!】
【啊啊啊还是昏迷着送回去的!太子差点被个老虔婆糟蹋了!幸好男主及时醒了自己逃了!】
【这下仇结大了,女配就等着被太子殿下抄家流放吧!】
【抄家流放都便宜她了,估计要千刀万剐!】
我瞬间惊出一身冷汗,彻底清醒了。
4.
我这才记起昨日浑噩之下,竟将他送回了那等虎狼之地!江辞那时……似乎还衣衫不整。
恐慌如冰水浇头。
完了完了,这般折辱,江辞若真如这些字幕所言得势,岂会放过我!
“圆圆!”
我猛地坐起,扬声唤来心腹丫鬟,“立刻去寻牙行,将城东城西两街的铺面,连同城外那几处田庄,一并悄悄卖了!记住,要快!”
圆圆惊愕,“小姐?”
“别问,快去!”我掀被下床,“再将银票和金叶子清点好,我们……要出远门。”
必须在江辞,不,在那位“太子殿下”反应过来之前,断尾求生。
不过半日,变卖家产、兑换银票、收拾细软,一切快得惊人。
坐在南下的马车里,车轮碾过青石板路,辘辘作响。
圆圆终于忍不住问道:“小姐,我们为何要突然去投奔姨母夫人?还……还把姑爷送走了?”
我看着窗外匆匆掠过的故城街景,心中酸涩与释然交织。
“日后,没有姑爷了。”我轻轻开口,声音平静,“从来也没有什么真正的姑爷。”
那三年,不过是我强求的一场幻梦。
如今梦醒,自该各归其位。
江临已无我立身之地,北方京都是他的方向,那我便向南。
渡口行人如织,江风凛冽。
我深吸一口气,试图挥散心底最后一丝阴霾,对圆圆笑了下,“走吧。天大地大,难道还没有我苏云秀的容身之处?”
总归,有钱在手,什么都是小事。
登船离岸,舟行迅疾。
原以为不过七八日的行程,竟足足近月才靠了岸。
我抱着包袱下船,望着眼前与江南水乡截然不同的辽阔景象,一片茫然地喃喃自语:“这……这似是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