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惊醒,冷汗把枕头都浸湿了。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像是无数双眼睛,正盯着我看。
林薇睡得很沉,眉头却紧紧皱着,嘴里喃喃着什么。我凑过去听,她反复念叨着两个字:“鞋子……鞋子……”
二
狗蛋的死像块石头,在陈家坳的平静水面上砸开了浪。
村里的老人说,这是王寡妇的冤魂回来了,她死的时候没人送终,是在找替身呢。更有人说,看见王寡妇的魂魄在槐树下徘徊,逢人就问:“我的鞋呢?”
村支书请了个道士来,摆了张桌子在槐树下,又是画符又是念咒,折腾了大半天,最后拿着个桃木剑围着树转了三圈,说什么“怨气太重,压不住”,收了钱就溜了,比兔子跑得还快。
我妈也害怕,拉着我去庙里烧香,求了两尊护身符,非得让我和林薇戴上。“小默,你跟林薇赶紧回城里吧,”她抹着眼泪,“这村子邪乎得很,别再出啥事。”
“再等等,妈,”我心里总觉得不对劲,“我想弄清楚,王寡妇到底是怎么死的。”
我记得王寡妇死的前几天,还来我家借过针线,当时她眼神恍惚,手里攥着块红布,像是有什么心事。我妈问她咋了,她只摇摇头,说想给自个儿做双鞋。
“做鞋干啥?”我妈随口问。
“走夜路,得穿双舒服的鞋。”她笑了笑,那笑容看得我妈心里发毛。
现在想来,她当时说的“走夜路”,是不是早就打算好了要寻死?
林薇也劝我:“陈默,别管了,这里太吓人了,我们明天就走吧。”
我正想答应,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笃笃笃,敲得很慢,像是没什么力气。
“谁啊?”我妈颤着声问。
门外没人应,敲门声却还在继续,一下,又一下,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我爸抄起墙角的扁担,壮着胆子拉开门。门外空无一人,只有月光洒在地上,白得像霜。
“没人啊。”我爸挠挠头,正要关门,眼角的余光瞥见门槛上放着个东西。
是双红绣鞋。
崭新的红绣鞋,鞋面上绣着鸳鸯,针脚细密,跟王寡妇死时穿的那双一模一样。鞋旁边还压着张纸条,上面用红墨水写着三个字:
“该你了。”
我爸吓得一哆嗦,扁担“哐当”掉在地上。我妈尖叫一声,拉着林薇就往后屋躲。我捡起那双鞋,入手冰凉,像是刚从冰水里捞出来,鞋里还湿乎乎的,沾着几根长发。
“谁送过来的?”林薇躲在我身后,声音都在抖。
我没说话,盯着那张纸条。字迹歪歪扭扭的,像是用左手写的,可那三个字里透着的怨毒,却让人头皮发麻。
“该你了……”是什么意思?是说,下一个要死的人是我?
那天晚上,我们谁都没睡。我把红绣鞋扔到村口的粪坑里,又烧了几张黄纸,心里却一点底都没有。我知道,这事儿没那么容易结束。
第二天一早,村里又炸了锅——村支书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