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是沈将军家的替嫁庶女,替嫡姐嫁给瘫痪的王爷冲喜。 成婚夜,我被他掐住下巴:“你们沈家,就送了个庶出的脏货来?” 后来他双腿痊愈,执掌兵权,却当众求娶我嫡姐。 “王妃之位,唯有沈家嫡女才配得上。” 我笑着饮下毒酒,祝他们永结同心。 他却疯了一样砸了婚宴,跪在我榻前一遍遍喊我嫡姐的名字。 他不知道,我腹中已有他的骨肉,而那杯毒酒,是他亲手赐给我嫡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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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烛高烧,流下的泪痕在烛台上堆叠如血。

满室喜庆的赤红,帐幔、被褥、甚至连地上铺的毯子,都是极浓重的红,浓得几乎透不过气。空气中弥漫着合欢酒的淡香,还有一丝若有若无、却更不容忽视的药味,苦涩地缠绕在鼻尖。

我坐在宽大的喜床边,凤冠的珠帘垂在眼前,轻微晃动,视野便被切割成一片片模糊的光影。身上繁复厚重的嫁衣绣着密密的金线鸾凤,压得人肩背生疼。指尖蜷在袖中,冰凉一片,渗着细微的汗。

门外脚步声沉沉响起,一下,一下,碾过铺着红毡的地面,也碾在我骤然缩紧的心口。

房门被推开,轮椅的木轴发出“吱呀”一声涩响,打破了室内死寂的喜庆。我被那声音刺得微微一颤,珠帘相撞,叮咚轻响。

他来了。靖王,萧煜。

我曾遥遥见过他一次,在他还是那个意气风发、执掌京畿戍卫、令无数闺秀魂牵梦萦的靖王之时。如今,他却只能困于这方轮椅之上。

轮椅被推近,停在床前。侍从无声地退了出去,合上门扉。

寂静如同粘稠的墨,重新包裹下来。

我能感受到一道目光,沉甸甸的,带着审视,带着冰凉的嘲弄,落在我覆着盖头的脸上。

时间一点点爬过,他迟迟不动。那沉默比任何斥骂都更难熬,像一把钝刀,慢慢磨着人的神经。

终于,他动了。

却不是拿来挑盖头的玉如意。

一只修长却苍白的手伸过来,指节分明,带着久病之人的清瘦,却异常有力。它毫无征兆地、甚至堪称粗鲁地,一把攥住了大红盖头的一角,猛地掀开,扔在地上。

珠帘被扯得乱晃,撞在脸上,冰凉生疼。

视线骤然开朗,刺目的红光让我不适地眯了眯眼。

抬眼,正对上轮椅上男人的目光。

萧煜。

曾经朗朗如日月入怀的眉眼,如今深邃得不见底,只剩阴鸷与冷峭。烛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薄唇紧抿,不见半分喜气,只有一种被碾碎骄傲后、沉淀下来的戾气。他穿着一身大红喜服,本该是世间最张扬的颜色,穿在他身上,却只衬得那张脸愈发苍白,眼神愈发黑沉。

他的视线在我脸上寸寸刮过,像冰棱划过,带着毫不掩饰的挑剔与厌恶。

忽然,他嗤笑一声。

笑声很低,却像裹着冰碴,砸得人生疼。

“抬起头来。”

我的指尖掐入掌心,依言微微抬了下巴。

他的目光骤然锐利,如同淬了毒的针,猛地刺向我。下一刻,他出手如电,冰凉的手指狠狠掐住我的下巴,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痛楚让我瞬间蹙眉,却咬紧了唇,没让自己呼出声。

“你们沈家,”他一字一顿,声音冷得掉冰渣,每个字都带着刻骨的讥讽,“真是好样的。是觉得本王瘫了,就只配用一个庶出的脏货来敷衍塞责,冲喜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