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仅属于我一个人的秘密,是我在无边黑暗里,紧紧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原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胆战心惊却又怀着一丝微光地熬下去。
直到那天午后。
萧煜突然被急召入宫。
他离去时,面色沉凝,眉宇间带着久违的肃杀之气。
王府上下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我心中莫名不安,右眼皮跳个不停。
傍晚时分,府外传来喧嚣声,动静极大。
我按捺不住,悄悄走到前院廊下,隐在柱后观望。
只见府门大开,萧煜竟……竟是站着回来的!
他一身玄色蟒袍,身姿挺拔如苍松,虽然清瘦,却已然恢复了曾经属于战神的凛然气势。夕阳在他身后投下长长的影子,光芒万丈,几乎刺痛人的眼睛。
他一步步走进府门,步伐沉稳有力,再无需轮椅,也再无需侍从搀扶。
下人们跪了一地,惊呼着“王爷”,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
他痊愈了。
在我嫁入王府冲喜将近一年后,在他瘫痪了两年之后,他竟然,真的站起来了。
我怔怔地看着那道耀眼得令人不敢直视的身影,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说不清是替他高兴,还是为自己感到更深的绝望。
他好了,那么我这个“冲喜”的物件,是不是连最后一点微不足道的价值,也失去了?
他目光锐利如鹰,扫过跪伏的众人,忽然,定格在我藏身的廊柱方向。
我下意识地想躲,却已经来不及。
他的视线穿越人群,精准地捕捉到了我。
四目相对。
他眼中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有傲然,有冷冽,有一扫阴霾的张扬,还有……一抹极快掠过的、我自己都看不懂的深意。
那目光只在我身上停留了一瞬,便淡漠地移开。
仿佛我只是这欢庆场面里,一个无关紧要、甚至有些碍眼的背景。
他沉声吩咐着什么,声音洪亮,带着久违的权威。
众人簇拥着他,如同众星捧月,喧闹着往主院而去。
我被彻底遗忘在廊下的阴影里。
风吹过,带来一丝晚秋的凉意,我抱紧双臂,只觉得那寒意,直透心底。
他站起来了。
而我的世界,仿佛正在加速崩塌。
萧煜双腿痊愈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瞬间传遍了京城。
靖王府门前再次车水马龙,前来道贺的文武百官络绎不绝,几乎踏破了门槛。曾经门可罗雀的王府,一跃又成了京中最炙手可热的存在。
皇帝龙心大悦,赏赐如流水般送入府中。不久,又一纸诏书下达,恢复了萧煜的兵权,甚至更胜从前。
曾经跌落泥潭的战神,以一种更耀眼的姿态,重回了权力之巅。
王府内的气氛天翻地覆。下人们走路带风,脸上洋溢着与有荣焉的喜气。曾经怠慢过我的人,如今见到我,虽依旧谈不上多少恭敬,却也不敢再明目张胆地刁难,只是那眼神里的打量和窃窃私语,愈发多了起来。
因为我这个王妃的处境,并未随着王爷的痊愈而有任何改善,反而愈发尴尬。
萧煜变得极其忙碌,终日在外,要么入宫议事,要么前往军营整顿事务,很少在府中见到他的身影。
偶尔遇见,他身边总是簇拥着心腹将领或幕僚,步履生风,谈论着军政要事。他经过我身边时,目光甚至不会有一刻的停留,仿佛我只是路边的一粒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