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秀云的表情跟吞了苍蝇一样,“小亦,你胡说什么呢!怎么跟顾总说话的!”
“我只是好奇。”我转向顾呈,眼神很平静,“顾总伸出五个手指,是说月薪五万,还是说……公司的账面上,只剩下五万的流动资金?”
“你!”顾呈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猛地站起来,金表在灯光下晃了一下。
“信口雌黄!”
“是不是信口雌黄,顾总心里有数。”我拿起纸巾擦了擦嘴,“顾总的公司叫‘腾飞宝’,上个月刚被金融监管局约谈过,原因是涉嫌非法集资。公司三个大股东撤了两个,剩下的一个,是你小舅子吧?你拿来抵押贷款的那批服务器,其实是租来的。我说的对吗?”
顾呈的眼睛瞪得像铜铃,额头上渗出冷汗。他看着我,嘴巴张了几下,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姜秀云也傻了,看看我,又看看顾呈,旗袍上的金丝线都好像在发抖。
“你……你怎么知道的?”顾呈的声音都在发颤。
“我喜欢看新闻。”我站起身,“姑姑,表弟,生日宴我就不打扰了。这位顾总,麻烦你买单,毕竟,你可能很快就没机会请客吃饭了。”
说完,我没再看他们一眼,拉开门走了出去。
身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2
我以为顾呈的事能让我姑姑消停一阵。
我错了。
她低估了我搞黄事情的能力,也高估了自己找人的眼光。
三天后,她又堵在了我的书店门口。
这次带来的是一个“艺术家”。
男人留着一头半长的卷发,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一件皱巴巴的亚麻衬衫,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我跟你们这些凡夫俗子不一样”的气息。
“小亦,这位是许哲,一位非常有才华的青年画家。”姜秀云的介绍词换了。
许哲冲我点点头,目光越过我,落在我身后的书架上。
“嗯,品味有待提高。”他开口,声音带着一种空灵的鼻音,“畅销书太多,俗。”
我没理他,继续整理手里的书。
“许老师的作品,可是一画难求!前阵子在法国还得奖了呢!”姜秀云一脸骄傲。
“只是个小奖,不值一提。”许哲嘴上谦虚,下巴却抬得更高了,“艺术是孤独的,不被理解是常态。”
他走到一排书架前,抽出一本诗集,翻了两页,又放了回去。
“姜小姐,你不觉得,生活不该只有眼前的苟且吗?”他转过身,深情款款地看着我,“你应该去看看巴黎的落日,听听爱琴海的风。而不是被困在这小小的书店里,沾染一身铜臭。”
我停下手里的活,看着他。
“许老师,你吃饭吗?”
他愣住了,“什么?”
“我说,你吃饭吗?吃米饭馒头,还是只喝露水?”
他的脸有点挂不住了,“我……当然吃饭。”
“那你的画,卖吗?”我接着问。
“艺术是无价的!”他立刻反驳,随即又补充道,“但为了生活,偶尔也会和有缘人交易。”
“多少钱一平尺?”我问得特别直接。
许哲的表情彻底僵了,他大概没遇到过这么不按套路出牌的。
姜秀云赶紧打圆场,“哎呀,小亦,你怎么说话呢!跟许老师谈钱,多俗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