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大王又梦魇了?"门被推开一条缝,虞姬披着白狐裘探进半个身子。她发间还沾着雪,睫毛上凝着细小的冰晶——是活生生的、会呼吸的虞姬,不是垓下那具渐渐冰冷的尸体。

项羽突然掐住她手腕。脉搏在指腹下突突跳动,像被困的幼鹿。虞姬惊呼未出口,已被他整个拽入怀中。狐裘滑落,露出里面单薄的素衣,带着冬夜清冽的寒气。

"今日...是何年?"他声音发颤,手指无意识地摩挲她腕内侧淡青血管。

"秦王政三十七年呀。"虞姬用另一只手试探他额头,"大王莫不是被魍魉缠了?"她腕间银镯叮当作响,正是前世突围前夜,他亲手为她戴上的那枚。

项羽忽然笑起来,笑声震得窗纸簌簌作响。他抓起铜镜对准自己,镜中青年眼角尚无皱纹,脖颈那道胎记在烛光下像一道未愈的剑伤。建元三年...不,现在是秦王政三十七年,距离他举兵还有整整六个月。

"这次..."他指尖划过虞姬眉心,那里还留着前世他亲手点的朱砂,"我带你去看咸阳的桃花。"

第二章:暗流

雪停时,项梁正与郡守殷通密谈。项羽立在廊下,听着前世曾让他热血沸腾的"亡秦必楚"四字,此刻却像听着将死之人的喘息。他抚摸腰间新铸的佩剑——剑重七斤十三两,分毫不差,但剑脊处多了道肉眼难辨的凹槽,正对着心脏位置。

"羽儿?"项梁掀帘而出,狐皮大氅上沾着酒气,"殷公欲借我项氏之名起事,你以为如何?"

项羽望着叔父眼角的皱纹。前世他此时正热血沸腾,直到项梁被殷通反杀,才在血泊中学会第一个教训:不可轻信。此刻他垂眸掩去冷笑,单膝跪地时,雪水浸透锦袍:"但凭叔父做主。"

当夜,他潜入库房。殷通收藏的"干将"在月光下泛着青霜,剑身靠近护手处刻着"刘"字小篆——正是十年后刘邦用来斩白蛇的那柄。项羽用布帛裹了剑,转身时撞见虞姬端着姜汤立在阴影里。

"大王要它何用?"她目光滑过剑身,突然轻声道,"这剑...饮过项氏血。"

项羽指尖一顿。前世殷通正是用此剑刺穿项梁喉咙,如今剑尖上还残留着暗红锈迹。他忽然将剑抛给虞姬:"明早替我佩此剑,随我去见一个人。"

第三章:初遇

鸡鸣时分,虞姬驾车载他出城。雪野上碾出两道深深车辙,像两道未愈的伤疤。在距会稽三十里的废亭,一个衣衫褴褛的青年正用雪搓洗腿上的冻疮——是韩信。他比项羽记忆中更瘦,眼里烧着前世令刘邦寝食难安的野火。

"听说你曾受胯下之辱?"项羽踢开他脚边的破碗,"可愿为我执戟?"

韩信抬头时,雪落在睫毛上化成水珠。他盯着项羽腰间佩剑,突然笑了:"大王剑上有血腥味。"他指了指自己喉咙,"这里,也有。"

虞姬手腕轻颤,银镯发出细碎的碰撞声。项羽注意到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那是前世韩信教她的防身术。此刻这个细节像根刺扎进心里:原来早在这时,他们的命运就已交织。

回程时,韩信坐在车辕另一侧。雪越下越大,渐渐覆盖了三人的脚印。项羽忽然道:"你识得殷公?"韩信捻着胡须上的冰碴:"昨夜他派人给我这个。"掌心摊开,是块刻着"汉"字的木牌——刘邦的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