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野寂静，唯有车辕吱呀作响。项羽想起老者那句"别再认错人"，此刻才懂其中深意：所谓天下，不过是无数个选择叠成的多米诺骨牌。而第一个将倒下的，正是此刻在郡守府中酣睡的殷通。
第四章：血契
三日后，郡守府夜宴。殷通举杯时，袖中滑落一缕刘邦惯用的绛色丝带——与前世分毫不差。项羽摩挲着剑柄凹槽，那里藏着虞姬用头发编成的同心结。当殷通按照前世轨迹，假意敬酒却将剑尖对准他心口时，项羽突然笑了。
"殷公可知..."他旋身避过剑锋，反手将干将送入对方咽喉，"此剑最宜斩蛇。"
血溅在刘邦的木牌上，将"汉"字染成黑色。项梁惊愕的呼喊中，项羽俯身拾起殷通落地的印绶——上面还沾着温热的血。他忽然想起乌江自刎时，江水也是这般温度。
当夜，他独自站在郡守府最高的望楼上。雪后的月亮大得诡异，像只惨白的眼睛俯瞰人间。虞姬悄悄将狐裘披到他肩上时，听见他低声问："若我此时杀了刘邦..."
"那天下会另选一个刘邦。"她指尖划过他颈侧胎记，"大王前世输的，从来不是剑不够快。"
远处传来第一声鸡鸣，像把钝刀划开夜幕。项羽望着渐渐泛白的东方，忽然将印绶抛给虞姬："明日传令三军——"他声音混着雪气，冷得像乌江底的水，"就说殷公暴毙，项氏奉楚王遗命，即日起兵。"
雪又开始落了。虞姬数着他发间新添的白发，一根，两根...到第七根时，听见他极轻地叹了口气："这次，我要让刘邦自己把天下送上来。"
【续章】
第五章：暗桩
起兵前夜，项羽做了第一个违背前世的决定：不杀宋义。
这位前世被他一剑斩杀的"卿子冠军"，此刻正颤巍巍捧着楚王诏书，枯枝般的手指几乎握不住竹简。项羽盯着他花白胡须上沾的粥粒，想起此人后来在安阳按兵不动、致使楚军错失良机的嘴脸，却忽然躬身行礼："宋公老成持重，羽愿为副将。"
帐外风雪呼啸。虞姬替他卸甲时，摸到背襟一片冰凉汗意："大王为何不直接...？"她做了个手起刀落的动作，银镯在烛光下闪了闪。
"杀一个宋义，还有李义、王义。"项羽展开地图，指尖停在安阳位置，"但若是让宋义'主动'让出兵权..."他蘸着酒水在案几画下一道弧线，像条蛰伏的蛇，"刘邦最擅收买人心，我便让他亲眼看着人心如何反噬。"
三日后，宋义"偶然"撞见自己的亲兵在帐外赌钱。当那枚被灌了铅的骰子滚到他脚边时，老者脸色骤变——这正是前世项羽用来构陷他的伎俩，如今却提前了半年。当夜，宋义"感染风寒"的急报就送到了楚王宫，随行军医悄悄塞给虞姬一个锦囊："有人托我转交大王。"
里面是块刻着"汉"字的玉玦，缺口处沾着暗红血迹，像道未愈的伤疤。
第六章：韩信的试剑
进军定陶途中，韩信第一次违抗军令。
当时楚军正渡濉水，前军突然传来喧哗——是英布的九江兵与蒲将军的部下为争夺渡船起了冲突。按前世轨迹，项羽会亲自斩了闹事者立威，但此刻他只是勒马立于岸边，看韩信如何处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