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者的事，能叫编吗？"她模仿着孔乙己的语气，眼睛却亮得吓人，"叫未卜先知。"
图书馆的灯突然闪了闪，晓萱的脸在明暗交错中显得格外生动。我发现自己正不自觉地数她睫毛的数量——这太诡异了，像是身体比大脑更早认出了她。
"最后一个问题，"我轻声问，"上辈子的我，爱你吗？"
晓萱的睫毛颤了颤。一滴水珠落在课本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爱到愿意为我去死。"她抬起下巴，"可惜这次轮到我了。"
雨停了。月光穿过云层，在她发梢镀上一层银边。我突然想起小时候看过的一个童话：被诅咒的公主等待真爱之吻打破魔咒。只不过在这个故事里，公主变成了手持死神档案的重生者。
"走吧。"我合上课本，"送我回宿舍。"
晓萱眼睛一亮："你接受了？"
"接受个鬼。"我拎起书包往外走，"但如果你非要跟着，我也拦不住。"
她小跑着追上来，白色帆布鞋踩在水洼里溅起小水花。夜风裹挟着桂花香拂过脸颊，她的手悄悄勾住我的小指，温度从接触点一路烧到耳根。
"明天早上七点，宿舍楼下见。"她在岔路口松开手，"记得穿那件蓝色卫衣，天气预报说会降温。"
"你怎么连我穿什么都要管？"
"因为那是我送的生日礼物。"她的背影融入夜色，声音飘过来，"上辈子你穿着它向我求婚的。"
我站在路灯下，看着自己的影子被拉长又缩短。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是张伟发来的酒吧定位。我盯着屏幕看了三秒，回复道："今晚有事，不去了。"
回到宿舍，我从抽屉深处摸出那包烟。薄荷味的ESSE，晓萱说过这是我最开始抽的牌子。打火机的火苗在黑暗中跳动，烟草燃烧的瞬间，我猛然想起照片里插着氧气管的自己。
烟被摁灭在窗台。我打开窗，让夜风吹散那缕青烟。
第二天清晨，闹钟还没响就被敲门声打断。晓萱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两个保温袋，黑眼圈明显得像是画了烟熏妆。
"你熬夜了？"我接过袋子，里面装着三明治和热牛奶。
"做PPT到三点。"她打了个哈欠，"油画系期中检查。"
牛奶温度刚好，三明治里夹着我最爱的照烧鸡排。我咬了一口，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你什么时候学的做饭？上辈子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吗？"
晓萱正往我书包里塞维生素片，动作顿了一下："最后四个月...我学会了所有照顾病人的技能。"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虽然没能留住你。"
晨光透过走廊窗户洒在她脸上，我清楚地看到她眼角有泪光闪动。那一刻，某种陌生的情绪在胸腔膨胀，像是有人往心脏里注入了碳酸饮料，又酸又涨冒着泡。
"今天有什么安排？"我转移话题，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
"上午你去上课，我去赶作业。"晓萱掏出一张课表——我的课表，"中午十二点十分，三食堂二楼见。下午你没课，陪我去医院。"
"医院？"
"体检。"她严肃地说，"上辈子你就是拖到咳血才..."
"停！"我捂住她的嘴，"大清早的别说这么晦气的事。"
她的嘴唇在我掌心动了动，呼出的热气痒得我立刻缩回手。
"总之十二点见。"她转身走向楼梯，又回头叮嘱，"别偷喝自动贩卖机的可乐，糖分超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