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刺骨的那一次，是高考后。她揣着那张重点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像揣着一块滚烫的炭，既兴奋又恐惧。
晚饭时，她鼓足勇气，声音发颤：“爸，妈，我……我考上南大了。”
饭桌上有一瞬间的死寂。陈昊把筷子一摔：“南大？那得多少钱？”
张彩花愣了一下，随即皱起眉：“女孩子家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迟早是别人家的人。隔壁老刘家的闺女，高中毕业就去厂里了，现在一个月往家寄三千呢！”
陈建国沉着脸喝了一口劣质白酒：“家里哪还有钱？你弟弟马上要上高中了，处处都要用钱。找个专科读读算了，早点出来工作。”
她第一次试图反抗，声音带着哭腔：“可是……可是我能申请助学贷款，我也可以打工……”
“贷什么款！欠一屁股债好看啊？”父亲猛地一拍桌子，碗筷震得哐当作响，“我说不行就不行！通知书呢？拿来！”
她死死护着书包，像护着最后的希望。最后还是被父亲粗暴地抢过去，撕得粉碎。纸屑像雪花一样落在地上，也落在她冰封的心上。
那晚，她躲在潮湿阴冷的卫生间里，咬着手臂不敢哭出声。门外，是父母低声的商议。
“昊昊成绩那么差，高中肯定要花不少钱打点……”
“这丫头片子心野了，得赶紧给她找个婆家，收笔彩礼给昊昊攒着。”
“我看老李家那个儿子就不错，虽然腿脚有点毛病，但人家肯出八万八呢……”
冰冷的绝望顺着脚底爬满全身。她看着镜子里那个眼睛红肿、满脸泪痕的女孩，忽然停止了颤抖。
不能这样。绝对不能。
她擦干眼泪，眼神里第一次有了某种冰冷的决绝。她拿出藏好的、打工攒下的几百块钱，又偷偷找出家里的户口本。第二天，她趁着父母出门、弟弟还在睡懒觉，跑到镇上网吧，查了所有能查的信息，然后做了一件最大胆的事——她篡改了父母让她填的那个本地师范专科的志愿，在所有志愿栏里，孤注一掷地填下了距离这座城市最远的几所大学。
然后，她提前联系了一个远房表姐，借口去玩，拿着那几百块钱，买了一张最便宜的绿皮火车站票，站了三十多个小时，逃离了这座生她养她、却从未给过她温暖的小城。
十年奋斗，汗水和泪水交织，她在陌生的城市摸爬滚打，住过地下室，啃过干馒头，受过无数白眼和委屈，才一步步走到今天。
车窗上，映出我此刻冷冽的眉眼。
家？那从来不是我的避风港，而是我拼命想要挣脱的泥潭。
晚上的宴席设在小城最“豪华”的酒楼包间。我到的时候，亲戚们几乎都到了。姑姑姨娘，舅舅叔伯，一个个脸上都挂着那种熟悉的、带着打量和算计的笑容。
“哎呦，楠楠回来了！真是女大十八变，差点认不出来了！”
“在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