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更是激动得老泪纵横，手忙脚乱地又去盛粥，嘴里不住地念叨：“哎！哎！奶奶再给盛！乖孙爱吃就好！爱吃就好！”
那天晚上，小璐加班回来，脸上带着疲惫和不耐烦。
她已经做好了迎接哭闹和混乱的准备。
然而，家里静悄悄的。
亮亮没哭，反而在铺着泡沫垫的地上安静地玩积木，小脸看起来甚至有点红润润的。
我妈正在厨房轻手轻脚地洗碗。
小璐狐疑地放下包，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我：“今天……怎么回事？他吃了？”
我按捺住心里的激动，尽量平静地说：“嗯，吃了。妈喂的。”
“喂的什么？那个进口果泥肯吃了？”小璐一边问一边走过去看亮亮玩。
“不是……”我顿了顿，“是妈从老家带来的那种野菜，混在粥里喂的。”
小璐猛地转过身，眼睛瞬间瞪大了，声音拔高：“什么？！你真让她喂了？！张平安你……”
她的怒火刚要爆发，目光却落在了亮亮身上。
小家伙听到声音抬起头，看到妈妈，竟然咧开嘴笑了一下，奶声奶气地叫了声：“妈妈！”
这一声“妈妈”，又响又亮，带着显而易见的愉快情绪，完全没有平时那病恹恹的劲儿。
小璐满肚子的质问和怒火，硬生生被这一声给堵了回去。
她愣愣地看着儿子，脸上的表情从震惊、怀疑，慢慢变成了一种巨大的惊喜和不可思议。
她蹲下身，仔细端详着亮亮，摸摸他的额头，又捏捏他的小手，语气一下子软了下来，带着点小心翼翼：“亮亮……你今天吃饭了？肚子饱饱了？”
亮亮用力地点点头，继续低头玩他的积木。
小璐站起身，脸上的冰霜彻底融化了，甚至带上了一点不好意思的神情。
她走到厨房门口，看着我妈忙碌的背影，迟疑了一下，才开口，声音比平时柔和了八个度：“妈……今天，谢谢您啊。您弄的那个……是什么啊？这么神奇？”
我妈受宠若惊地转过身，手在围裙上擦着，局促地笑：“就……就一点土方子，山里长的‘娃娃喜’，娃爱吃就好，爱吃就好……”
小璐没再追问是什么，她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亮亮的好转吸引过去了。
那天晚上，是她这几个月来第一次没因为吃饭的事发脾气，甚至主动给我妈削了个苹果。
家里久违地有了一种平静温馨的气氛。
我看着我妈脸上舒展的皱纹，小璐不再紧绷的侧脸，还有亮亮红扑扑的小脸，心里那块压了我好久好久的大石头，总算要落地了。
我甚至觉得，阳台外面城市夜晚的灯光，都变得顺眼了不少。
苦日子，难道真的要到头了？
3
那几天，我们家简直像过年。
亮亮见了鬼似的，一到饭点就主动爬餐椅，小嘴张得嗷嗷待哺。
我妈把那“娃娃喜”捣碎了，每次就放指甲盖那么一点混在饭里，他就能呼噜呼噜干掉一小碗。小脸眼见着就圆润了点，胳膊腿也有了点肉乎劲儿，晚上睡觉都踏实多了，不再哼哼唧唧。
小璐脸上天天挂着笑，下班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抱着亮亮亲，一口一个“妈妈的乖宝贝”。
她甚至破天荒地给我妈买了件新毛衣，虽然我妈舍不得穿，但捧着那毛衣，笑得脸上的褶子都深了不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