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菜？”小璐的声音尖得能戳破天花板，“妈！野菜农药残留最多了！而且很多都有毒！您是不是想害死亮亮啊！”
这话太重了！我实在听不下去了：“小璐！你怎么说话呢！”
我妈眼圈瞬间就红了，嘴唇哆嗦着，低下头不再吭声，转身默默回了阳台，对着她那堆宝贝土特产发呆。
那天下班，小璐临时通知要加班，让我先回家。
我心里七上八下的，真怕我妈一时想不开，或者又跟小璐起冲突。
开门进屋，家里倒是安安静静的。没听见哭声，也没听见呵斥声。
我心里咯噔一下，别是出什么事了吧？
走到客厅，看见我妈正坐在小板凳上，面前放着那个她从老家带来的石臼，正吭哧吭哧地捣着什么东西。亮亮坐在他的小餐椅里，不哭不闹，正好奇地伸着脖子看。
“妈，您弄啥呢？”我放下包走过去。
我妈吓了一跳，手里的动作停了，有点慌乱地想用身子挡住石臼：“没……没弄啥……”
我凑近一看，石臼里是几棵看起来蔫了吧唧、灰扑扑的野菜，叶子长得怪模怪样，我从来没见过。
被捣烂后变成一种深绿色的糊糊，散发出一股很奇特的味道，不香，也不臭，带着点土腥气，还有点……说不出的凉飕飕的感觉。
“妈，这啥啊？路边拔的草可不能瞎给亮亮吃！”我心头一紧，声音也严厉起来。
我可就这一个儿子！
我妈眼神躲闪，小声嗫嚅着：“不是路边的……是咱老家山沟里的‘娃娃喜’，干净着呢……我就给娃试一点点，就一点点……”
说着，她舀了一点点那绿糊糊，混进小半碗温米粥里，小心翼翼地搅和均匀。
那粥立刻变得颜色诡异，那股子土腥味儿也更明显了。
我心里直打鼓，这玩意儿看着就没食欲，亮亮能吃才怪！等下肯定又得掀桌子。
我已经开始提前头疼了。
我妈端起碗，颤巍巍地走到亮亮面前，语气带着一种近乎祈祷的试探：“亮亮，乖孙，尝尝奶奶做的粥粥，香着呢……”
我都准备好接收儿子的愤怒哭嚎了。
奇迹就在这一刻发生了。
亮亮的小鼻子突然抽动了两下，那双平时对食物毫无兴趣的大眼睛，竟然直勾勾地盯住了那碗颜色奇怪的粥！他没有像往常那样厌恶地扭头，反而微微张开了小嘴！
我妈手一抖，赶紧舀了小半勺，吹了又吹，才小心地递到他嘴边。
亮亮居然……居然一口就含住了勺子！然后，小喉咙一动，“咕咚”一声，咽下去了！
我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是我出现幻觉了吗？!
我妈也愣住了，随即脸上涌上一种难以置信的狂喜，手抖得更厉害了，赶紧又舀了一勺。
第二勺，第三勺……亮亮不仅没哭没闹，甚至开始主动咂巴嘴，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奶奶手里的碗，小身子还往前探，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一碗粥，转眼就见了底。
吃完最后一口，亮亮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破天荒地、清晰地吐出了两个字：“还要。”
这两个字，像仙乐一样在我耳边炸开！
我整个人都懵了，傻站在原地，感觉血液轰隆隆地往头上冲，激动得手都在抖，嘴巴张了半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