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猛地转向我，语气变得异常兴奋：“张平安！你听到没？邪性！这说明它可能真有某种现代科学还没发现的特殊成分！所以才能这么对症！这不是野菜，这他妈是黄金啊！”
我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转折搞蒙了。
刚才还在吵，怎么一下就跳到“黄金”了？
我妈也愣住了，张着嘴，看着瞬间变脸的小璐，完全跟不上她的思路。
小璐激动地抓住我的胳膊，指甲都快掐进我肉里：“我们不能就这么干等着！妈，那地方在哪儿？你告诉我们，让张平安回去一趟！多弄点回来！不，我们不能只靠挖！”
她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近乎狂热的光，语速快得像开枪：“我们可以在阳台上自己种！就用花盆！如果这玩意真这么神，我们可以做成高端婴幼儿辅食，纯天然、有奇效！拿投资，上市！对！上市！到时候，我们就能换大房子，亮亮就能上最好的国际学校！再也不用为钱发愁了！”
我和我妈像两个傻子一样看着她。
我脑子里嗡嗡的，刚才不是还在吵野菜有没有毒吗？怎么一眨眼就融资上市了？这跨度也太大了吧？
而我妈的反应更是出乎意料。
她听到“自己种”三个字，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没有一丝血色，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
她猛地后退一步，像是要离我们远点，脑袋摇得像狂风里的枯草，声音因为极度恐惧而变得尖利：
“不行！绝对不行！那种东西不能种！种了要遭灾的！那是……那是……”
“那是什么？”我和小璐几乎同时追问。
我妈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后面的话死死噎在了嗓子眼里。
她看着我们，眼神里充满了巨大的惊恐和一种深不见底的绝望，最后只是拼命地摇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客厅里，只剩下亮亮因为吃不到想吃的粥而逐渐升高的哭声。
小璐脸上的狂热慢慢冷却，被一种冰冷的固执取代。
她看着我妈，又看看我，一字一句地说：
“我不管那是什么。为了亮亮，为了这个家，这野菜，我们必须弄到。”
4
家里的气氛，又他妈的降回了冰点以下，甚至比之前更糟。
小璐是铁了心要那鬼野菜。
我妈是铁了心不让种，问急了就掉眼泪，嘴里反复念叨“造孽”、“要遭报应”，别的死活不肯多说。
她俩彻底杠上了，谁也不搭理谁。
我在中间，传话不是，劝架更不是，里外不是人。
亮亮又开始有一顿没一顿地哭闹，小脸眼见着又尖了下去。
小璐看我的眼神一天比一天冷，后来干脆直接当我是空气。
我知道，这事没完。在我和小璐之间，在我妈和那个“远大钱景”之间，必须得有个了断。
终于，在一个小璐又因为亮亮不肯吃饭而摔了奶瓶，并且彻夜没跟我说话的早上，我投降了。我还能怎么办？不能眼愁着这个家又要散架呀！
我深吸一口气，走到阳台。
我妈正对着她那几件旧衣服发呆，眼神空洞。
“妈，”我嗓子发干，声音哑得厉害，“那地方……在哪儿？你告诉我，我去弄点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