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猛地一震,扭过头看我,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和恐惧:“小伟!不能去!那地方去不得!听妈的话,咱不想那歪门邪道,娃吃饭慢慢来,总能好的……”
“慢慢来?妈,你看还能慢慢来吗?”我指着屋里,压着火气,“这个家快没了!小璐已经快疯了!就当是为了亮亮,为了让我能喘口气,行不行?我就去弄一点,就一点!保证不多种!”
我妈哭了,无声地流眼泪,肩膀一抖一抖。
她看了我很久,那眼神复杂得让我心慌,里面有心疼,有绝望,还有一种我看不懂的、深不见底的悲哀。
最后,她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软下来,哑着声说:“……在后山,黑瞎子沟最里头,乱石坡下面……那儿太阳晒得少,地是黑的……你找叶子带灰边的,趴地长的……别待久了……找到就赶紧走……”
她说完就把脸埋进手里,不再看我,也不再说话。
我心里堵得厉害,像压了块大石头。
但我没犹豫,转身就进去跟小璐说:“我回老家一趟。”
小璐正冷着脸给亮亮换衣服,闻言动作停了一下,没抬头,只是冷冷地“嗯”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又硬邦邦地甩过来一句:“多弄点土回来,专家说了,原产地的土壤微生物环境最重要。”
她连一句“路上小心”都没说。
我请了年假,买了张火车票,就走了。
一路上,看着窗外越来越荒凉的景色,我心里那股别扭劲儿越来越浓。
我这干的叫什么事?偷偷摸摸的,像贼一样,就为了去一个我妈嘴里“邪性”的地方,挖几棵听起来就不吉利的草。
黑瞎子沟我知道,小时候听老人讲过,那地方偏,以前好像是乱葬岗,饿死的人、没主的小孩子,都往那沟里扔。村里人一般都不去,觉得晦气。
火车换汽车,汽车换三轮,最后靠两条腿走。
越往里走,路越难认,荒草比人都高。
空气也变得又湿又冷,明明外面是大太阳,沟里却阴森森的,光线都透不下来,四周安静得可怕,只有我脚踩在枯枝烂叶上的咔嚓声,格外刺耳。
我心里毛得要死,后背嗖嗖冒凉气,总觉得两边的树丛里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
我一边走一边在心里骂:张平安啊张平安,你他妈真是疯了,为了点破野菜跑到这种鬼地方来!
按照我妈说的,我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沟最里头摸。
好不容易找到那片乱石坡,下面果然有一小片地方,泥土颜色深得发黑,跟周围都不一样,摸上去湿漉漉、油腻腻的。
然后,我看到了它们。
几株灰绿色、蔫头耷脑的野菜,紧贴着地皮长着,叶子边缘带着一圈不明显的灰边,跟我妈描述的一模一样。它们零零星星地散落在黑土上,看着半死不活,毫不起眼。
可就是这么个玩意儿,能让我儿子开口吃饭,能让我老婆想着上市融资,能把我逼回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我站在那儿,看着那几棵“娃娃喜”,心里没有一点喜悦,只有一种说不出的恶心和恐惧。
这地方的阴冷好像能钻到骨头缝里。
我妈那句“邪性”和“不干净”在我脑子里嗡嗡响。
我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