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满仓接过日记,翻到最后一页时,手指明显顿了顿,脸色沉得像锅底。“那不是‘她’,是‘红衣客’。”他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被什么东西听见,“这事儿得从三十年前说起,那时候你还没出生,你爹也才刚成年。”
林砚屏住呼吸,等着他往下说。
“三十年前,村里来了个外乡女人,叫红绣。长得俏,穿一身红布衫,说是来寻亲的,可问遍全村也没人认识她。她就住在槐树林边上的破庙里,平日里帮村民缝补衣裳,性子也温和,村里不少年轻人都喜欢她,你爹就是其中一个。”王满仓的目光飘向窗外的老槐树,像是在回忆遥远的往事,“后来你爹和红绣好上了,偷偷在槐树林里拜了天地,就等着秋收后请媒人上门提亲。可没等秋收,红绣就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林砚追问。
“那年夏天,村里闹旱灾,庄稼都快枯死了。你太奶奶是当时的槐巫,说要找个‘活人祭’才能平息槐神的怒火,保村里有水。”王满仓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村里人都慌了,到处找人选。后来不知是谁说,红绣是外乡人,无亲无故,祭了槐神也没人找事。你太奶奶就带人把红绣绑了,拖到槐树林深处的祭祀台,活生生给祭了槐神。”
林砚的瞳孔猛地收缩,浑身的血液像是瞬间凝固了。他从没想过,奶奶口中“保平安”的祭祀,竟然藏着这样残忍的过往。
“你爹知道后,疯了似的冲进槐树林,可红绣已经没气了。他抱着红绣的尸体,在槐树林里坐了三天三夜,后来就带着你奶奶离开了槐溪村,再也没回来过。”王满仓叹了口气,“我以为这事儿早就过去了,没想到……红绣的怨气还没散。”
“那奶奶为什么会回来?”林砚问道。
“十年前,你爹在城里没了,你奶奶年纪大了,想回故土养老。村里有人反对,说她是‘槐巫’的后人,会招来红绣的怨气。可你奶奶说,她回来是为了赎罪,要守着槐树林,不让红绣再害村里人。”王满仓顿了顿,“这几年村里出事,其实都是红绣在闹。李老栓的孙子看到的,是红绣的影子;张寡妇家的牛,是被红绣掏了五脏六腑,用来祭她自己;王二愣子的娘,当年也参与了绑红绣的事,红绣是在找她报仇。”
林砚的手攥得发白,心里又惊又痛。他没想到,自己的家族竟然和这样的旧事牵扯在一起,而红绣找的“小林”,恐怕不只是指他,还有他爹——当年那个没能护住红绣的“小林”。
“那奶奶的死,是不是也和红绣有关?”林砚的声音有些沙哑。
王满仓沉默了很久,才缓缓点头:“你奶奶去世前一天,找过我。她说红绣的怨气越来越重,槐神牌镇不住了,她要去槐树林深处,用自己的命换村里的平安。我劝她别去,可她不听,说这是她欠红绣的,也是林家欠红绣的。”
林砚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他一直以为奶奶是寿终正寝,没想到她是为了赎罪,为了保护村里的人,主动去找了红绣。
“那现在怎么办?红绣还会来吗?”林砚擦了擦眼泪,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