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这两种，我都不会选。
我这个人，有个最大的优点。
就是能让所有想看我笑话的人，都感到由衷的、发自内心的无聊。
4
御花园的菊花确实开得好，一团团，一簇簇，金的黄，白的雪，紫的霞。
皇后娘娘坐在主位，雍容华贵。各家王妃命妇分坐两旁，衣香鬓影，言笑晏晏。
我到的时候，宴会已经开始了。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我身上。
有同情，有幸灾乐祸，有好奇。
我目不斜视，走到皇后面前，行了个标准的礼。“臣妾来迟，请娘娘恕罪。”
皇后笑了笑，很温和。“靖王妃快请起。知道你府上事忙，要照顾王爷，能来本宫已经很高兴了。赐座。”
我被安排在一个离皇后不远不近的位置。
刚坐下，对面的安阳公主就开了口，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所有人都听见。
“皇嫂，你瞧靖王嫂，还是这么素净。前几日皇兄赏了那么多好东西，怎么一件也不见她穿戴？莫不是……瞧不上皇兄的赏赐？”
来了。
我拿起一块桂花糕，小口地吃着，好像没听见。
皇后看了我一眼，打圆场道：“靖王妃一向节俭，这是好事。”
安阳不依不饶：“节俭是好事，可也不能拂了皇兄的心意啊。那颗东海明珠，戴在皇嫂身上，肯定好看。”
所有人的目光又集中到我身上。
我咽下嘴里的桂花糕，用餐巾擦了擦嘴角，这才抬起头，看向安阳。
“公主说的是。”我点点头，一脸诚恳，“陛下赏的东西，自然是极好的。只是……”
我顿了顿，脸上露出一点恰到好处的为难。
“只是王爷的身子，公主是知道的。日日汤药不断，药材都是要用银子买的。陛下赏的那些东西，臣妾都仔细收在库房里了。”
安阳皱眉：“收着做什么？”
“等价钱好的时候，卖了。”我回答得坦然又无辜，“那些绸缎，一件能换十剂上好的人参。那颗东海明珠，我问过相熟的珠宝行了，出手至少能换五千两白银。这些银子，够王爷喝小半年的药了。”
我话音一落，整个场子都安静了。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我。
把皇帝的赏赐卖了？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安阳公主的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皇后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我像是完全没察觉到气氛的诡异，继续一脸真诚地看着皇后。
“皇后娘娘，您是知道的，靖王府不比别家。我这个王妃，不想着怎么给王爷凑药钱，还能想什么呢？陛下体恤我们，赏下重金，就是为了让王爷好好养病。我把东西换成汤药，才是真正没有辜负陛下的一片心意啊。”
我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把“贪财”和“无礼”全都包装成了“为夫君着想”和“体察圣意”。
谁敢说我错了？
说我错了，就是说皇帝的赏赐不该换成药钱，就是不顾及靖王死活。
这顶大帽子，谁也戴不起。
皇后沉默了半晌，才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王妃……有心了。”
安阳气得说不出话，一张脸憋成了猪肝色。
我低下头，继续慢条斯理地吃我的点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