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个太监匆匆走来，在皇后耳边低语了几句。
皇后脸色微变，随即站起身。
“陛下驾到。”
话音刚落，就看见萧恒穿着一身明黄色的常服，龙行虎步地走了过来。他身后没跟多少人，显得很随意。
他目光如炬，第一时间就落在了我身上。那眼神，深沉，锐利，带着审视。
所有人都跪下了。“参见陛下。”
我也跟着跪下，头埋得很低。
“都起来吧。”萧恒的声音很有磁性，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在皇后身边坐下，目光却没离开我。“朕听说，靖王妃要把朕赏的东西都卖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喜怒。
但越是这样，越是让人心惊。
整个御花园，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
我站起身，垂着头，恭敬地回答：“是。”
“哦？”他拖长了语调，“为何？”
我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把刚才对皇后说的那套话，又原封不动地重复了一遍。只是这一次，我的语气更加恳切，眼神更加清澈，仿佛我真的是一个只知道柴米油盐和夫君汤药的、毫无心机的寻常妇人。
我说完，萧恒久久地看着我，没有说话。
那目光，像要把我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我坦然地回视他。
我不信他能看出什么。因为我说的是实话，我的动机就是这么简单直接——我需要钱，而他送来的东西，正好可以换钱。
至于他赏赐背后那些弯弯绕绕的帝王心术，对不起，我脑子笨，看不懂。
我只看得到数字。
许久，萧恒忽然笑了。
“说得好。”他说，“不愧是靖王妃，持家有道。既然如此，朕再赏你黄金千两，给你家王爷买药。”
我跪下谢恩：“臣妾替王爷，谢陛下隆恩。”
他让我起来，眼神里多了些别的东西，说不清道不明。
“姜泠，”他忽然叫我的名字，“你是个很有趣的女人。”
我心里咯噔一下。
我知道，麻烦，才刚刚开始。
我宁愿他像对付安阳公主一样，直接用权势压我。
最怕的，就是他这种自以为是的“兴趣”。
5
皇帝的“兴趣”，很快就体现了出来。
他开始频繁地召见萧彻。美其名曰，兄弟情深，关心病情。
可谁都知道，萧彻那身子骨，连走几步路都喘。每次从宫里回来，都要在床上躺两天。
这是阳谋。
萧恒在用萧彻的命，来逼我低头。
这天，萧彻又被一早叫进宫。直到深夜，才被抬了回来。
人是昏迷的，脸色青白，气息微弱。
太医来了，诊了半天脉，摇着头说：“王爷这是忧思过虑，心力交瘁。再这么下去，怕是……神仙也难救了。”
太医走后，我坐在床边，看着萧彻那张没有血色的脸。
碧螺在旁边哭哭啼啼：“王妃，这可怎么办啊……陛下这是要逼死王爷啊！”
我没说话，只是伸手，探了探萧彻的额头。
冰凉。
我收回手，站起身。“去，给我备水，我要沐浴。”
碧螺愣住了。“王妃？”
“去。”我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整个靖王府，都陷入了一种绝望的死寂。下人们看我的眼神，也从敬畏，变成了隐隐的指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