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却鼓励地拍拍她的肩：“很好很好，比刚才好多了！拉花嘛，多练练就会了，熟能生巧。”
整个上午，林薇就在不断的练习和偶尔的小失误中度过。她给一位老先生点单时听错了咖啡名字，给一位女士的蛋糕拿错了口味。幸好客人们都很和善，并未计较。
她注意到，那个顾屿一直在窗边对着电脑工作，眉头微蹙，神情专注，偶尔会停下来，指尖无意识地轻敲桌面，似乎在思考什么难题。他手边那杯她闯祸后重新做的冰美式，已经见了底。
中午时分，顾屿合上电脑，起身离开。经过柜台时，他脚步顿了一下。
林薇瞬间紧张起来，以为他又要就早上的事说些什么。
他却只是目光扫过操作台上她练习用的、布满失败拉花的咖啡杯，淡淡地说：“奶泡打得有点厚，进气太多了。”
说完，没等林薇反应，他便推门而出，消失在了街角的阳光里。
林薇愣在原地，一时没明白他这算是指责还是……指导？
“你看，我说了吧，”外婆笑眯眯地走过来，“他这人就是嘴冷，其实都看在眼里呢。这话没错，你打发奶泡的时候，进气声是有点太长了，下次把喷嘴埋深一点试试。”
林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抛开他那惹人讨厌的态度不说，这句话确实指出了她的问题所在。她回想起公司里，似乎很少有人会这么直接地指出她的具体错误，大家更习惯于模糊的批评或者干脆的否定。
下午，客流渐少。林薇一边擦拭器具，一边忍不住问外婆：“外婆，您一个人守着这家店，不觉得辛苦吗？现在连锁咖啡店那么多，生意不好做吧？”
外婆正在给明天的豆子称重，闻言笑了笑，昏黄的灯光在她脸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辛苦是辛苦。但看着熟客们来这里喝杯咖啡，聊聊天，放松一下，就觉得挺好。这店啊，不光是卖咖啡，也是个让人喘口气的地方。”
她抓了一把咖啡豆，让它们从指缝间滑落，发出沙沙的声响：“就像这咖啡豆，有的酸一点，有的苦一点，有的香味特别。不同的人，总能在这里找到自己喜欢的那一杯。薇薇，你不觉得，这本身就很有意思吗？”
林薇看着外婆平静而满足的侧脸，又想起自己之前为了数据、转化率焦头烂额的日子，心里某个地方被轻轻触动了一下。
她望向窗外，夕阳给小镇的屋顶和海平面染上了一层金色。那个讨厌的顾屿大概已经回到了他整洁现代的工作室了吧？
她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咖啡永恒的香气。这里的生活，似乎真的和她熟悉的那个世界，完全不同。
4 拿铁与偏见
日子像海边舒缓的潮汐，一层层漫过，洗刷着林薇从都市带来的焦虑和疲惫。她逐渐习惯了清晨被咖啡香唤醒，习惯了辨识不同产地的咖啡豆烘焙后的细微差别，也习惯了那位“冰块脸”顾先生每天准时出现在靠窗的位置。
那天的小事故后，林薇对顾屿始终抱着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每次给他送咖啡，都像是完成一项精密任务，确保杯子干净、咖啡满而不溢、放置动作轻而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