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过去跟他搭话,问他,为何不去结交权贵。
他说,道不同,不相为谋。
我又问他,想要什么。
他说,求心安。
那一刻,我就知道,这个人,跟他们都不一样。
“夫君,我没受委屈。”我柔声说,“只是,家里的米缸,快空了。”
我把问题抛给了他。
我想看看,我这个只会“之乎者也”的穷书生夫君,要怎么解决这个最现实的问题。
公孙寂的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他沉默了片刻,说:“明日,我去城东的码头看看,有没有抄书的活儿。”
抄书,一个字一文钱。抄一天,手都断了,也赚不来一斗米。
我点点头,说:“好。”
然后,我把那包桂花糕推到他面前:“夫君累了一天,吃点东西吧。”
他却摇摇头:“你吃吧,我不爱吃甜的。”
我知道,他是想留给我。
我们俩,就这样互相演着。他演他的清贫上进,我演我的勤俭持家。
夜深了,雨还没有停。
公孙寂说要温书,一个人在书房点了灯。
我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我娘的话,我大哥的嘴脸,像苍蝇一样在我耳边嗡嗡作响。
王侍郎……
我闭上眼睛,脑子里浮现出一个满脸油腻,挺着肚子的半百老头。
让我嫁给他?
我唇边泛起一丝冷笑。
我的婚姻,我的人生,什么时候轮到他们来做主了?
我翻了个身,摸了摸枕头下的一个硬物。
那是一块小小的玄铁令牌,上面刻着一个“风”字。
听风楼,该有新消息了。
第二天一早,公孙寂果然天不亮就出门了。
他说,是去码头找活。
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子口,然后转身,锁上了院门。
我换了一身不起眼的灰色布裙,头上包了块头巾,从后门出去,七拐八绕,进了一家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茶馆。
茶馆的伙计看见我,眼神一凛,立马把我引到了后院的一间雅间。
雅间里,一个穿着青衣的掌柜已经等候多时。他看见我,立刻躬身行礼。
“楼主。”
我点点头,坐了下来。
“最近,吏部可有什么动静?”
青衣掌柜名叫“青叔”,是听风楼的二把手。他递上一本册子:“回楼主,吏部侍郎王志,最近正在为一个主事的位置头疼。有三个人选,背景都不简单。其中一个,就是裴策,裴大人。”
我翻开册子,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王志的各种信息,从他几点起床,到他有几个小妾,甚至他哪个小妾喜欢吃什么,都一清二楚。
“裴策给了他什么好处?”我问。
青叔笑了笑:“裴大人没钱。但是,裴夫人许了他一桩婚事。”
“哦?”
“裴夫人说,要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做填房。”
我面无表情地合上册子。
“我知道了。”
青叔看着我:“楼主,需要我们做点什么吗?王志的把柄,我们手里有一大堆,随便抖搂一个出去,就够他喝一壶的。”
我摇了摇头。
“不用。”
对付王志这样的人,用这种手段,太脏了,也太明显了。
我不想让裴家知道,我手里有这样的力量。
“青叔,你帮我办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