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钰儿，你过来，我有事找你。」
我脚步未停，只淡淡应道：「巧了，我也有话要同程状元讲明白。」
7
我随他走到一处假山后，这里略为僻静，但仍能隐约听到不远处宴席散场的谈笑声。
刚一站定，程砚便迫不及待地开口，语气里是满是责备：「钰儿，你今日为何非要出这个风头？你明知香香在诗词书画上并不擅长，还非要在这件事上压她一头，让她当众难堪！」
我震惊地看着他，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他。
他眉头皱得更紧：「你是不是还在因为我要先娶香香进门而与我置气？钰儿，我同你说过多少次了，我娶她只是为了报恩，无关情爱，你若有何不满，大可冲我来，何必把气撒在她一个弱女子身上，她心思单纯，受了委屈只会自己难过。」
他叹了口气：「钰儿，日后我们总归是一家人，我希望你能大度些，与香香好好相处。她性子柔顺，定会敬你这个姐姐的。」
我快被他这番颠倒黑白的言论气笑，正要开口，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语气一转，吩咐道：
「对了，方才太子殿下赏你的那锭御制青墨，我看着香香很是喜欢，眼睛一直瞧着。趁现在宾客还未散尽，你拿去当众赠予她吧，就当是给她赔个礼。今日之事便算揭过了。香香心善，不会真与你计较的。」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愕然地看着他：「程砚，你让我将御赐之物转赠别人？你疯了不成？这是大不敬之罪！」
御赐之物代表着天家的脸面，岂能如此轻慢转赠。
程砚被我一噎，脸色有些难看，似乎也意识到此举不妥，但话已出口，又或许是为了在冯香香那里维持他的无所不能，他竟强自辩解道：「不过是锭墨罢了，太子既赏了你，便是你的东西，况且，香香她也不是外人……」
「她和我毫不相干，怎么不算外人？」我冷冷打断他，心中最后一丝耐心也消耗殆尽，「程砚，我再说最后一次，你要娶冯香香，你尽管去娶，但从今往后，你我再无瓜葛，你的恩情，你的为难，都与我李钰再无半点关系！」
程砚闻言，脸色一沉，随即扯出一个讽刺的笑容：「李钰，你如今倒是学会欲擒故纵了？和我撇清关系？呵，你说得倒是轻巧！」
他上前一步，语气里带着一股恶意的威胁：「要不要我现在就去把你这十几年来写给我的信件，拿出来念给在场的诸位听听？字字句句，情真意切，那些难道都是假的？你对我用情至深，怎么可能因为我要先纳一个妾室，就变得如此冷漠绝情？别装了，我不信。」
他将我过去的一片真心，当成了可以肆意践踏、拿来证明他魅力的工具。
一股寒意自心底窜起，并非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彻底的恶心与失望，我过去爱着的，竟是这样一个毫无底线的烂人。
8
没过几日，程砚就带着冯香香返回青州老家，筹备婚礼去了。
我与太子的婚礼也如期而至。
凤冠霞披，十里红妆，御道净街，钟鼓齐鸣。
我穿着繁复沉重的嫁衣，完成了所有冗长而庄严的仪式，被送入了东宫喜房。
周遭终于安静下来，红烛高燃，映得满室喜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