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只剩下残垣断壁,祭坛上那尊木质十字架奇迹般地完好无损,斜插在废墟中。放眼望去,只有无边无际的海水,漂浮着树木、家具和房屋的碎片。他们的村庄彻底消失了。
海水暂时平静,但仍在缓慢上涨。幸存者们所在的地窖已成为孤岛,而这个世界似乎再也没有干燥的土地。
林薇望着这片末日景象,突然注意到水面上漂浮着一样熟悉的东西——她父亲那艘小渔船的碎片,船头那抹蓝色油漆还依稀可辨。
父亲的话在她耳边响起:“大海给予我们一切,但也需要我们敬畏。”
她深吸一口气,转向惊恐的人群。
“海水还会继续上涨,”她的声音出乎意料地稳定,“我知道一个地方,比这里更高。”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在这个被海水吞噬的世界里,林薇——渔民的女儿,突然成为了他们唯一的向导。
水面上漂浮的渔船碎片刺痛了林薇的眼睛。那是父亲最珍视的“海鸥号”,如今只剩下一块残骸,随着波浪轻轻晃动,像是在做最后的告别。
“海水还会继续上涨,”林薇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我知道一个地方,比这里更高。”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三十多名幸存者挤在教堂地窖的入口处,望着这片刚刚吞噬了他们家园的汪洋,脸上写满绝望与恐惧。
“你说的是气象观测站?”周磊问道,声音因吸入烟尘而沙哑。
林薇点头,“建在鹰嘴崖上,是全岛最高点。而且它有钢筋混凝土结构,是为了抵御最强台风设计的。”
“但怎么去?游过去吗?”一位抱着婴儿的妇女颤声问,“我们中有老人和孩子。”
林薇望向水面。海水不再狂暴,却仍在缓慢而坚定地上涨,已经淹没了地窖门的下沿。她注意到不远处漂浮着几块较大的木板和门板。
“我们可以做简易筏子。”她说,“我看到教堂长椅的木头浮起来了,还有那些门板。”
周磊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用窗帘绳和电线捆绑。地窖里有工具间,可能有更多材料。”
求生本能驱使人们行动起来。男人们捞起漂浮的木材,女人们拆下窗帘编织成绳,孩子们收集散落的塑料瓶和泡沫——任何能增加浮力的东西。
林薇指挥着操作,惊讶于自己在这种情况下的冷静。多年的野外研究和海上考察经历此刻变成了救命的本领。她记得每一种绳结的系法,每一种浮力分配的计算方法。
“你变了很多,”周磊一边用力拉紧一个绳结一边低声说,“不再是那个害怕暴风雨的小女孩了。”
林薇没有抬头,“人总会变的。”
她没说的是,父亲去世后,她曾一度害怕大海,正是为了克服这种恐惧,她才选择研究海洋,直面内心最深处的畏惧。
一小时后,两个简易木筏做好了。它们粗糙但足够坚固,能够承载所有人。
“海水更急了,”周磊警告道,“有暗流。”
林薇望向观测站的方向。必须横穿曾经是村庄主街的水域,现在那里变成了湍急的水道,漂浮着各种危险的碎片。
“我带头,”她说,“我知道水下地形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