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坐在车里没动,手指紧紧抠着身下的真皮座椅。
“需要我抱你?”他往前踏了半步。
林薇猛地吸了口气,像是被针扎到,迅速挪下车。高跟鞋踩在光洁如镜的地面上,发出清脆却孤零零的声响。这里的空气都带着她记忆里恐惧的味道,混着如今陌生的、过于用力的崭新装饰的气味。
她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大厅,楼梯,吊灯……一切都在原来的位置,甚至连那幅她曾经很喜欢,后来觉得太过冷硬的抽象画,都挂在一模一样的地方。完美复刻,像一个巨大的、没有生气的标本。
傅斯舟走在她前面半步,背影挺拔却绷得极紧。他直接走向二楼。
她的脚步钉在原地,血液发冷。那是主卧的方向。那场大火起始的地方。
他似乎察觉到她没有跟上,停下脚步,半侧过身,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深刻的阴影。“怎么?不敢上去?怕看到自己当年的杰作,一点都没留下?”
他的话像冰锥,狠狠刺入她最不堪的记忆。林薇抬起下巴,强迫自己跟上,每一步都像踩在碎玻璃上。
主卧的门开着。里面同样是精心复原的布置,昂贵的丝绸床品,厚重的地毯,空气里甚至飘着极淡的、他惯用的雪松香薰。没有一丝烟火气,没有一丝她存在过的痕迹,也没有一丝……他曾经在这里拥着她,温柔低语“晚晚,给我生个孩子”的温度。
傅斯舟走到衣帽间门口,推开了门。
里面不再是她的衣裙鞋包,而是一排排男人的西装、衬衫,整齐划一,冷硬得像陈列馆。
除了最中间,一个巨大的防尘玻璃柜。
柜子里,挂着一件衣服。
一件被火烧得残破不堪,边缘焦黑卷曲,依稀能看出原本是条白色真丝的连衣裙。裙子上还沾着早已干涸发黑的、可疑的污渍。
林薇的呼吸猛地窒住,胃里一阵剧烈翻搅。
那是她“死”的那天晚上穿的衣服。
“认得吗?”傅斯舟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贴得很近,冰冷没有温度,像是毒蛇的信子舔过她的耳廓,“从火场废墟里扒出来的。就剩这么点东西。”
他伸出手,指尖几乎要碰上冰冷的玻璃罩,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病态的缱绻:“他们都说你烧得什么都没剩了……我不信。我徒手在那堆灰烬里刨……刨了很久……”
他的目光落在自己那些狰狞的手腕疤痕上,低低地笑了一声,笑声空洞得让人毛骨悚然:“看,最后还是给我找到了。虽然……就只剩这么一件破裙子。”
林薇浑身发抖,一步步后退,脊背撞上冰冷的墙壁,无路可退。她看着玻璃柜里那件残破的裙子,仿佛能看到五年前那个绝望疯狂的自己,也能看到眼前这个更加绝望疯狂的男人。
“变态……”她牙齿打颤,挤出两个字。
傅斯舟倏地转头看她,眼底刚刚那点诡异的温柔瞬间被暴戾取代。他一步跨过来,手臂撑在她两侧的墙上,将她彻底困住。
“变态?”他重复着,滚烫的呼吸喷在她脸上,“对,我是变态。一个抱着件破裙子睡了五年的变态!一个每年在你忌日在自己身上添一道口子的变态!一个明明知道你狠心绝情耍了我玩了我还要把你抓回来的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