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里,多了一个男人的身影。他就站在她身后,高大的身形几乎将她完全笼罩,隔绝了所有光线和退路。空气瞬间变得稀薄,压迫得人心脏骤缩。
林薇猛地转过身,后背抵住冰冷的台面。
傅斯舟站在一步之外,黑眸深不见底,里面翻滚着她读不懂的、却足以将她焚毁的情绪。他身上那股熟悉的、冷冽的雪松气息,混杂着一点威士忌的酒意,蛮横地侵占了她所有的呼吸。
“林工程师?”他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得可怕,像粗糙的砂纸磨过心脏。
林薇指甲掐进掌心,强迫自己迎上他的视线:“傅总。这里是女洗手间,您走错了。”
他像是根本没听见,往前踏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她几乎能感受到他西装面料下传来的体温,一种滚烫的、不正常的热度。
“你的方案,”他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很有意思。”
“谢谢夸奖。具体技术细节,我的团队稍后可以……”
“哪学的?”他打断她,目光像刀子,试图剥开她脸上每一寸细微的表情,“这套东西,国内很少有人精通。”
“国外修的课程。”她答得滴水不漏,侧身想从他旁边绕过,“傅总,失陪,我未婚夫还在等我。”
手腕骤然被一只滚烫的大手死死攥住。力道大得骇人,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林薇疼得抽了口气,试图挣脱,却是徒劳。
“傅斯舟!”她终于失了一直维持的冷静,声音里带上惊怒。
他却像是被这一声点燃,另一只手猛地抬起来,扯向自己严整的衬衫袖口和西装外套。动作粗暴急切,昂贵的宝石袖扣崩飞出去,嗒一声砸在瓷砖地上,滚落到不知哪个角落。
手腕裸露出来。
一道又一道,狰狞的,扭曲的,丑陋的,深褐色疤痕,盘踞在他冷白的手腕皮肤上,新旧交错,触目惊心。有些平整些,是利刃所致,有些则凸起蜿蜒,像是被什么粗暴撕裂后又勉强愈合。
空气凝固了。
林薇的呼吸彻底停了。
那些疤,像蜈蚣,像裂开的深渊,盘踞在他冷白的手腕上,张牙舞爪地诉说着她离开后,他每一个破碎的日夜。视觉冲击野蛮地撕开她所有伪装的冷静,胃里尖锐的绞痛翻涌上来,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他攥着她的那只手,拇指近乎残忍地按在她无名指的钻戒上,冰凉的戒圈硌得她指骨生疼,像是要碾碎这五年她好不容易重建起来的、属于“林薇”的一切。
他逼近她,滚烫的呼吸裹挟着浓重的痛苦和绝望,喷在她毫无血色的脸上。
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血淋淋的心口掏出来的:
“验验货吗?傅太太……”
他扯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眼底是彻底疯魔的赤红。
“这里每一刀……都是替你活着。”
“放手。”林薇的声音绷得极紧,像一根随时会断裂的弦。她试图抽回手,他却攥得更死,力道大得她腕骨咯咯作响。
“傅斯舟!你弄疼我了!”她抬高声音,试图用愤怒掩盖那几乎要将她淹没的心悸。
“疼?”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眼底的红更重,“你知道什么叫疼?”